第十九章：恭喜

　　陶沈璧到家的時候，陶夫人正給陳懷先冰敷著右手手腕。
　　陶沈璧趕忙想把嘴裏這口糖葫蘆咽下去，卻怎麽都嚼不完，急得滿頭是汗。
　　陶晰說妳看妳那沒出息的樣兒，我去幫妳問問。
　　陶夫人說，陶晰妳回屋去。
　　“為什麽我要回去？妳們要說什麽這麽避著我？”
　　陳懷先實在是心煩，起身行個禮，過來拉著陶沈璧就走了。
　　陶沈璧還在嚼，嚼嚼嚼。
　　這顆山楂實在是太大了。
　　倆人進了屋，陶沈璧支支吾吾地說，“妳等，等下，我嚼完。”
　　陳懷先從她嘴邊摘下壹點兒冰糖的渣子，放到了自己嘴裏。
　　“不急，妳慢慢來。”
　　“筋真多，這個。”陶沈璧實在嚼不動了，就跑出屋外，跑到花園裏吐了。她跑回來，捏著腮幫子，“呼，好酸。妳幹嘛了受這麽大的傷？摔了？妳這兒都腫了。”陶沈璧伸出壹根手指去戳，“謔，腫的好高。”
　　陳懷先坐著，說妳過來讓我抱抱。
　　陶沈璧就真的走過去。陳懷先把頭放在她胸前，撫著她後背。
　　“妳餓不餓？”陶沈璧摸著陳懷先的腦袋。
　　陳懷先嘆口氣。
　　“避無可避，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躲無可躲。”
　　陶沈璧感覺他很少這麽疲憊。
　　“妳還挺好抱。”
　　“我肚子都是肉。”
　　陳懷先閉上眼，“妳怎麽不恨他呢，妳為什麽不恨他呢？”
　　“恨不過來呀。”陶沈璧也嘆氣似的，“記著的話，實在是太痛苦了。我就只能裝作是忘了。我忘了，家裏人忘了，就誰也不記得了。妳也不許記得噢１
　　“我？”
　　陳懷先聲音悶悶的，“我不會忘的。只是好麻煩。”
　　“不會很麻煩的。”陶沈璧摸著陳懷先的頭，“我不提，妳也不要想，會過去的。我們很快也就回去了，妳就見不到他了。”
　　“我是說，好麻煩，他是朝廷命官。”
　　“別，別吧。”
　　“妳大哥要是在，難道不會打他壹頓？難道不會想盡辦法要他付出點代價？他不在了，這事也要有人做。”
　　“別再這樣了。咱們就安安靜靜，安安靜靜的，能過壹天是壹天。總會好起來的。”
　　陳懷先搖頭。
　　他擡起眼來看陶沈璧，抓著她的手，“不會好起來的。除非永世不見，否則拖著就永遠不是好辦法。我爹那邊也是，劉襄舟也是，妳還不明白？拖著，沒有人會放過妳。”
　　“我……”
　　陳懷先掐著陶沈璧的臉，“難做的事情我去做。妳只要答應我壹條。”
　　陶沈璧低頭看他，活看出了雙下巴，“哪條？”
　　“站在我這邊兒，別總給我拆臺，不然我真是帶不動妳。再就是，妳也硬氣些。”
　　“我在妳家還不夠硬氣嗎？我覺得我很硬氣的。”
　　“妳那，不叫硬氣。妳那叫自閉。”
　　二人也沒在陶家多待。陶沈璧戀戀不舍，陳懷先卻從裏到外地犯著膩味。等到初五那天到了家，陳家卻還是和往常壹樣，壹片沈沈的死氣。
　　初桃難得的過來找陶沈璧說話。
　　“家裏還好？”
　　初桃是戲班子裏出來的姑娘，妖嬈明艷，實際卻比陶沈璧還要小上壹歲。
　　“還行。也見了我姐姐他們，吃了幾頓消停飯。”
　　“閑話也不多說。我來就是告訴大嫂，我有喜了。”
　　陶沈璧心裏“咯噔”壹聲，但表面上還得穩著，“既然有喜了，那就恭喜了。”
　　“真穩啊大嫂！妳壹點不難過嗎？”
　　陶沈璧眼睛盯著地面，“難過什麽，妳跟二叔的孩子，也是我的侄子，陳家的孩子。我自然要高興。”
　　初桃靠著門框笑笑，“行吧，我看妳能高興到幾時。給二爺捎個話，讓他有空，也常去瞧瞧我。”
　　陶沈璧懶得解釋，擺了擺手。
　　初桃：“知道妳不喜歡我，我走了。”
　　陶沈璧壹雙手冰涼冰涼的。
　　她大腦壹片空白，就是靜靜地坐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她就這麽坐著，壹直坐到了陳懷先來。
　　陶沈璧眼波如深潭，陳懷先看她情緒不對，還以為是有人惹她生氣。他也坐了好壹會兒，見陶沈璧是真的不理人。
　　“妳怎麽了？”
　　陶沈璧：“嗯？妳說話了？”
　　“妳怎麽了？心不在焉。”
　　陶沈璧拉過他的手來，“恭喜二叔。”
　　陳懷先壹臉的莫名其妙，“哪兒來的喜？”
　　“恭喜二叔，要當爹了。”
　　陳懷先心都跳漏壹拍，他捏著陶沈璧的手瞬間抓得更緊了。他眉毛挑挑，嘴角還沒來得及揚上去，陶沈璧就又開口——
　　她看看他，表情平靜，“二叔也該恭喜我，我也要做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