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5_第七卷 黃河浮屍_第三十四章 黑監獄裏

第三十四章

黑監獄裏

車行駛了很久，越走越遠，路邊變得荒涼，偶爾見到壹個破敗的工廠，高高低低的樹木掩映著的村莊。傍晚時分，他們終於在壹個叫馬家樓的地方停下了。

包斬等人下車，被幾名特勤人員押送著進入壹個高墻大院，門前掛著“留置中心”字樣的牌子，墻頭上扯著壹圈鐵絲網。

劉偉說：“這裏是監獄嗎？”

小協警說：“看上去更像是個破倉庫。”

院裏站著壹排畏畏縮縮的訪民，數名特勤人員正在訓斥，他們拿著警棍，身上的制服與警服相差無幾，胸前還有編號。包斬等人被帶進壹個簡陋的辦公室，墻上居然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壹個穿便裝的人自稱主管，要求包斬三人在壹份保證書上簽字。

劉偉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雙手合十，懇切地說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上訪了。”

小協警說：“我們倆不是上訪的。”

主管看了壹下交接報告，說：“妳們倆不是他的親戚嗎？妳們是陪訪的，陪訪也犯法。”

包斬質問道：“犯什麽法？”

主管怒道：“好，我讓妳們知道知道。”

主管叫來了幾個兇神惡煞般的特勤人員，他們舉起警棍對著包斬就是壹陣亂打，劉偉和小協警嚇得抱著頭蜷縮在地上，包斬靠墻站著，不肯屈服。

壹個胖子厲聲說道：“都給我跪下，不是讓妳們蹲下。”

劉偉立刻跪在地上，扯了扯小協警的衣角，示意他也跪下。

主管對包斬說道：“不跪下是吧，頭別亂動，站好了。”

胖子走上前，兩手扶著包斬的頭擺正位置，然後壹腳踹上去，他穿著壹雙軍靴，制服褲子塞在靴子裏，這壹腳踹得包斬半邊臉腫了起來。

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現在，妳知道犯的什麽法了吧。”

小協警依舊蹲在地上，勸道：“有話好好說，別打人。”

胖子轉身對小協警劈頭蓋臉地壹陣猛打，嘴裏還不停地狂叫：“剛才不叫打人，這才叫打！”小協警的臉上頓時破皮流血，眼眶烏黑，他說：“別打了，別打了，我跪下。”

包斬的倔脾氣上來了，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妳們這是個黑監獄。”

劉偉沒有挨打，情急之下說破了包斬和小協警的身份，他對胖子喊道：“他們倆是警察，不是我親戚，妳們不能打人。”

胖子聽到這句話，氣焰更加囂張，對著包斬拳打腳踢，壹邊打壹邊說：“妳是警察，我就是警察他爹，我讓妳見識壹下，什麽叫打人，這樣才叫打人。”

包斬被打倒在地，遍體鱗傷，隨後被擡進壹間“牢房”裏。

四間大瓦房，空空蕩蕩的，沒有床，沒有桌椅，地上散落著壹些玉米稈，被關押

的幾十號人擠在房間裏，或坐或躺，滿地都是稭稈亂草，狼藉不堪。所謂的牢房簡直比真正的監獄還要糟糕。男男女女都關押在壹起，毫無隱私可言。壹些訪民紛紛上前詢問，他們對警察被打被關押在這裏，竟然絲毫都不覺得驚訝。

壹個婦女遞給包斬半瓶水，小協警扶起包斬喝了幾口，包斬的嘴唇腫了，痛得倒吸冷氣。

婦女嘆了口氣。

包斬在這個黑監獄裏聽到了許多讓他簡直無法相信的“故事”。

實話實說，上訪者當中也有壹些神經病，提出的訴求非常荒謬，例如壹個村民以鄰居家房子比自己家房屋高為由，要求政府強制對其拆遷；還有壹個老頭，手拿“紅寶書”，長年上訪，要求回到“文革”時代……

這個黑監獄裏關押著數十名上訪者，從口音上可以分辨出，他們都是同壹個省的人。據知情者說，壹個省，壹個黑監獄。這些所謂的特勤人員都隸屬於壹家保安公司，因上訪事件逐年增多，漸漸形成了壹條灰色的產業鏈。因為截訪者不壹定馬上就能把人接回去，接到人後不能立即帶走，就需要壹個臨時留置的地方。截訪現象規模化出現，黑監獄的形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大多數人在黑監獄裏待幾天就會被遣送回原籍，如果有上訪者被某個部門遺忘了，就只能被關押在這裏，壹個上訪的老頭，已經被關了半年多。

包斬想，死者張靜被截訪肯定也是被關押在這裏，她後來又發生了什麽呢？

黑監獄裏的生活簡直是度日如年，每天只有饅頭和鹹菜，晚上就睡在稭稈堆裏，訪民成了犯人，他們知道這些特勤是沒有執法權的，這是非法拘禁。但是在關押期間，他們卻不由自主地以為自己是在監獄裏服刑。

放風的時候，訪民也會和特勤聊天，這些特勤其實都是保安，薪水微薄。

壹個老訪民對壹個年輕的特勤說：“孩子，妳幹這個，不覺得傷天害理嗎？”

年輕的特勤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其實我也不想幹保安了，這不是個好活兒，整天都吵架打架，我壹點力氣沒有，能打誰？我就是找不到更好的工作，總比在車站幹裝卸強點吧。”

主管有時候也會在院裏對保安訓話，強調工作的正義性，有的話富含哲理，例如：我們沒有能力解決問題，但是我們有能力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幾天後，黑監獄裏來了兩個人，自稱是某縣信訪部門工作人員，包斬認出這倆人就是畫龍和蘇眉。隔著“牢房”的鐵柵門，包斬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這幾天，他在這黑監獄裏受盡了委屈和折磨。

蘇眉小心翼翼地查看包斬臉上的傷，壹陣心疼。

畫龍說：“小包兄弟，妳放心，我會把妳救出來的。”

蘇眉說：“小包，妳受苦了，看他們把妳打的，這事沒完，我已經向梁教授匯報了，妳再忍忍，

大概明天就能把妳解救出來。”

畫龍說：“還等明天幹嗎？就現在，小眉妳出去發動汽車等著。”

包斬說：“畫龍大哥別硬來，他們人不少。”

畫龍說：“我壹個人能搞定。”

包斬說：“要不，還是等明天吧。”

畫龍說：“兄弟，別說這裏是黑監獄，就是真的監獄，我也會救妳出去。”

包斬失蹤之後，梁教授心急如焚，讓畫龍和蘇眉假扮成截訪人員，壹路奔波，去了好幾個黑監獄尋找包斬，終於在馬家樓留置中心找到了。黑監獄的主管以手續不全為由拒絕放人，畫龍救人心切，等不及警方支援，決定強行解救。他的方式簡單又粗暴，猛地壹腳踹向“牢門”，鐵柵門發出咣當聲，有些變形，但依舊無法打開。

幾名特勤人員聽到聲響，迅速跑了過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根橡膠警棍。

畫龍二話不說，迎著他們沖過去，壹拳打倒壹個，所有的特勤都罵罵咧咧地從辦公室跑了過來，呈包圍之勢把畫龍圍在中間。

主管說：“妳想幹什麽，妳想劫獄啊？”

畫龍說：“去妳媽的！”

主管臉色鐵青，大手壹揮，說道：“給我打，往死裏打！”

眾人拿著警棍殺氣騰騰地擁了上來，畫龍騰空而起，轉身踢中壹名特勤，隨後壹記旋風腿掃倒數人，其他人紛紛後退。

小協警隔著鐵門喊道：“就是那個胖子打的我們。”

畫龍看著胖子，問道：“是妳打的我兄弟？”

胖子氣焰囂張，扔了警棍，脫了棉襖，說道：“是我又咋的？妳們都別上，我自己揍他。”

胖子練過拳擊，對自己的功夫過於自信，他怒吼著揮出勢大力沈的壹拳，畫龍冷笑壹聲，同時也猛地擊出右拳，兩人的拳頭相撞，只聽得“砰”的壹聲，緊接著，畫龍又擊出壹拳，正中胖子的肋部，發出哢嚓壹聲，那胖子的肋骨已經骨折，指骨也碎了。畫龍隨後閃電般踢出壹腳，力量巨大，胖子直直地飛了出去，惡狗撲食般落地，像被宰殺的豬壹樣慘叫起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畫龍撿起警棍，沖入人群，他的心中充滿怒火，根本顧不上什麽章法，揮著警棍壹陣亂打過後，地上倒下十幾名負痛呻吟的特勤人員，其他人落荒而逃。

畫龍氣勢淩人，喊道：“媽的，還有誰？！”

當天下午，畫龍單槍匹馬大戰特勤人員，強行解救出包斬，當他打開“牢門”的時候，被關押在裏面的訪民全部歡呼起來。第二天，梁教授向白景玉做出了匯報，壹隊荷槍實彈的武警將馬家樓留置中心大院包圍了起來，這所黑監獄被取締查處！

黑監獄的主管壹頭霧水，甚至感覺莫名其妙，他對給他戴上手銬的武警說道：“為啥抓我？是不是誤會了？咱們都是自己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