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她不是她
　　拋下衛淵回了南菱院後，青黛松了口氣，萬幸暫時把他給唬住了，希望他別再執迷不悟找她麻煩。
　　回了內間，桃香幫她把發髻打散，攏成松松壹束，她這才有了心思去仔細查看系統。這壹看讓她有些吃驚，她本以為是姜紹鈞的“心頭朱砂”任務完成了，她才湊足了點數，沒想到竟然是秋明良的“情根深種”任務完成了，她才兌換出了“免死金牌”。
　　所以她為了完成任務在姜紹鈞身上煞費苦心，還不如把“俞小弟”的馬甲在秋明良面前壹扒？
　　姜紹鈞也太辜負她在他身上花的心思了！
　　青黛憤憤不平地想到。
　　同壹時刻，定王府裏，也有人和她壹般在惦念著姜紹鈞。
　　陳初婉獨自坐在星瀾閣二樓的琴室裏，如清泉流水般的琴音從她的指尖傾瀉而出，繚繞在這間清雅的琴室裏。
　　輕攏慢撚抹復挑，她的手指按著琴譜而動，思緒卻已九轉回環。自小被逼迫著練指法琴音，她早年間就養成了壹邊彈奏壹邊思考的習慣。
　　定王妃俞氏的父親卷進貪墨案，被錦衣衛押解進京，俞府大難臨頭，這或許是她行動的絕好時機。定王在新歡舊愛中搖擺不定，但壹個沒有娘家可靠的妻子，壹個有汙點的妻族，怎能敵得上深愛多年的發妻。
　　只要讓定王休了俞氏，她就能完成那位大人的吩咐……
　　壹曲奏罷，陳初婉看了壹眼窗外隱約黯淡下來的天光，穿上壹件單薄的夾棉外衫，出了星瀾閣。
　　她壹路走到連著內院和外院的垂花門處，都沒有人來攔她。
　　俞氏果真被娘家的事弄得焦頭爛額，沒工夫盯著她，這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她壹直站在垂花門旁邊的小道上，從日落時分壹直等到了月華傾灑。
　　初春的夜寒濃重，她的腳都被凍得僵麻時，她所盼望的那道人影終於在她望眼欲穿等候中走了過來。
　　“紹哥哥！”她動了動僵硬的雙腿，攔在了他面前。
　　從垂花門旁的暗影中走出來的女子形容單薄，黑眸中的光亮卻宛如在暗夜中跳躍的火苗，襯得壹張秀麗的鵝蛋臉都有了幾分濃厚的艷色。
　　姜紹鈞頓住了腳步，壹雙清冷的眸底不見情緒，淡淡問：“何事？”
　　“紹哥哥，妳先前讓我等，我也等了。”她單刀直入，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眸子，神情似乎很是羞惱憤怒，“只是，妳這般讓我不明不白地待在妳的府中，究竟把我當做了什麽？”
　　她最後的尾音高高沖出喉間，仿佛將春夜的蟲鳴都驚得停下了吟叫，她深吸了口氣壓下情緒，字句鏗鏘，堅定不移，“紹哥哥，我已說過了，我絕不做妾。”
　　不做妾，他又有妻，她是在隱晦地暗示他休妻。
　　姜紹鈞的目光掃過陳初婉那張透出些嬌蠻倔強的臉，不管是眉心的皺褶還是嘴角下撇的弧度，都與初蕾壹般無二。
　　只是，她不是她。
　　“妳且耐心等候。”姜紹鈞的目光沈沈不辨喜怒，拋下這句話便要越過她往裏去。
　　陳初婉不甘心只得了他這句和上回壹模壹樣的話，追了他幾步，提高了音量，“紹哥哥妳知道的，我眼中揉不下沙子，也不會妥協。”
　　姜紹鈞回過頭，清俊的容顏隱在了月色的陰影中，她只覺得周身忽然壹寒，還未來得及細思琢磨，他已經再度開了口。
　　“妳放心，會讓妳得償所願的。”
　　南菱院的正房裏透出暖黃色的燭火，如旅人歸鄉時期盼的溫暖。
　　姜紹鈞平直的唇角泛起壹個微小的上揚，冷凝的面色如遇到了暖陽的堅冰，有了壹絲融化的跡象。
　　他邁步走進去，仆婦們見到他紛紛行禮，小丫鬟快步進了內室稟報。沒過多久，內室的棉簾便被壹雙纖纖素手揭了起來，壹張比春花曉月更絕色的芙蓉面探了出來，少女朝他柔柔壹笑。
　　姜紹鈞跟在她身後進了內室，立在原地任由她替他脫下外衫，換上家常的衣袍。
　　她柔軟的小手時不時觸到他的身體，帶來壹股由心而生的戰栗。
　　在確定陳初婉並不是初蕾後，他自心底由衷地松了口氣。他這才恍然發覺，原來，他早已將她放在心上了。
　　“……妾身今日回了趟俞府，得了妾身家人的消息，妾身心中寬慰多了。”
　　她壹邊替他斟茶，壹邊淺笑著和他說著她今日的去向。
　　他回過神，伸出手覆在她白皙柔滑的手背上，安撫般低聲道：“妳且放寬心，嶽父會無事的。”
　　他掌心的繭落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如同被粗糲的石子摩擦，更讓青黛詫異的是他的話語和動作——他從沒喚過俞大老爺嶽父，也從不曾對她有這樣親昵的小動作。
　　“好。”反正不管怎樣，裝賢妻就是了，青黛乖巧地應道。
　　手心中的玉手軟若無骨，姜紹鈞忍不住捏著她的手指搓揉了片刻，才問道：“今日鎮北公來拜訪了？”
　　青黛心中壹跳，她之前特意把衛淵帶去花廳，就是看中了花廳的建築通透，沒有地方能藏暗衛之類的，姜紹鈞應該沒聽到他們的談話吧？
　　“是，王爺不在府中，妾身便替王爺招待了國公爺。”青黛不動聲色，溫聲細語，神色間不露絲毫端倪。
　　暗衛和花廳隔得遠，確實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麽，此時的姜紹鈞還無從得知自己故友的心思。
　　“子擎同我是自幼的交情，妳若有閑暇，可去鎮北公府拜訪，同他夫人……”姜紹鈞見她成天悶在府中不去交際，也想讓她多幾個說得上話的內宅婦人，只是話到壹半忽然憶起衛淵如今和離，鎮北公府只有壹個他的老母親，哪有什麽與她年歲相仿的夫人。
　　青黛自動略過他後面那句話，還讓她去鎮北公府，那不是羊入虎口，她笑得溫婉賢惠，“妾身曉得。”
　　姜紹鈞略微頷首，沈默了壹會，換了個話題，“過幾日母後會去太安觀上香，妳且同她壹塊去罷。”
　　青黛楞了楞，接著應下，“好，妾身會好好侍奉母後的。”
　　少女壹雙圓圓的杏核眼認真明亮，柔順的青絲松松束在腦後，自有壹種柔軟慵懶之感。姜紹鈞知道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他本是想讓她出門散散心的，並沒有讓她去伺候婆母的意思。
　　他捏著她的手心將她輕輕壹拉，手指撫過她帶著驚訝之色的粉頰，擡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