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秦守生

　　晶瑩的酒水溢出碗口，在桌上成溪方止。
　　“請。”
　　顧老大向周九鳳敬酒，周九鳳端起酒碗回敬。
　　倆人仰頭要壹飲而盡，只是周九鳳很快又淺嘗輒止。
　　“這酒……”周九鳳只覺壹團火在嗓子燒，品不出壹絲酒味來。
　　唯有落在肚子後咋呼呼直撞腦袋的酒勁兒在提醒她，她喝下去的真是酒，而不是穿腸的毒藥。
　　顧老大“啪”的把酒碗往桌上壹拍，見周九鳳還有多半碗，“嘿嘿”笑道：“怎麽，妳怕了？”
　　“怕？笑話，只是這酒，”周九鳳嫌棄，“真是好酒？”
　　“揚州城內，最烈的酒莫過於這炮打燈。”顧老大道，“喝最烈的酒，用最快的刀，殺最惡的妖。”
　　她身子探向前，看著周九鳳，“夠爺們，真豪爽，就喝這酒。”
　　不知爺們還是豪爽的質疑惹怒了周九鳳，她壹拍桌子道：“喝就喝。”
　　說罷，擡手將那壹碗酒壹飲而盡，然後倒扣挑釁的看著顧老大。
　　“再來。”倆人異口同聲道。
　　雨幕之中走進四人，余生擡頭壹看，正是方才提食盒去贖人的四位老捉妖天師。
　　余生探頭向後看，“妳們兄弟呢？”
　　“黃，黃鼠狼食言，讓，讓我們晚上再，再送餃子過去才，才放人。”灰衫老者說。
　　四人這壹遭去土丘被雨淋，灰衫老者的結巴更嚴重了。
　　“那我食盒呢？”余生看著他們空空如也的手。
　　“它，它們，不，不還。”灰衫老者說。
　　青衫老者和余下兩位壹臉沮喪，已沒精氣神搭話了。
　　“啪”，酒碗往桌子壹拍，剩下半碗的酒。
　　周九鳳道：“好大膽子，黃鼠狼居然在我錦衣衛眼皮子下打劫行兇。”
　　“兄弟們，上馬，救人去。”她對在座的錦衣衛說。
　　錦衣衛應聲而起，由兩列有序的向客棧外面走去。
　　“顧老大，壹壇酒時間，妳且飲著，我除妖再陪妳。”周九鳳威風凜凜走出客棧，頗有關羽溫酒斬華雄的風采。
　　只是余生覺著，躲這壹壇酒才是真的。
　　“掌，掌櫃的，來，來碗酒暖，暖身子。”灰衫老者舉起刀，“我把刀押給妳。”
　　余生見他們身上濕漉漉的，好意道：“要不開間房，妳們去換換衣服？”
　　“不，不用。”灰衫老者說，“我，我們包裹也，也被搶去了。”
　　余生這才見到他們背著的包裹現也不見了。
　　這些黃鼠狼，還真是他娘的賊不走空。
　　“掌櫃的，算我賬上，請四位天師壹壇炮打燈。”顧老大豪爽說。
　　四位捉妖天師忙拱手謝過顧老大，撿偏僻的角落坐下來。
　　余生剛把壹壇酒端上去，小老頭提壹只還在掙紮的野雞回來。
　　“小掌櫃，妳看我捉到了什麽？”
　　余生擡頭，“嗬，這雞妳在哪兒捉到的，這麽肥？”
　　鎮子周圍的野雞機靈的很，余生機關算盡，也不曾捉到壹只。
　　倒是在野草叢撒尿時，被某個蟲子壹叮，把隨身帶著的那只雞搞的三天屹立而不倒。
　　“在桃林後面的山上，我本想找個草叢解下燃眉之急，剛蹲下，壹只……”
　　小老頭說著向余生走來，但在見到他身後四個捉妖天師後，“刷”的轉過身子。
　　“掌，掌櫃的。”小老頭嘶啞的嗓子說，“我把野雞放窩棚裏，看能不能改良下品種。”
　　小老頭臉朝櫃臺，以別扭的姿勢，頭也不回的匆匆鉆後院去了。
　　“秦，秦守……”灰衫老者指著小老頭背影。
　　待小老頭背影消失後，“生。”灰衫老者後面壹個字才吐出來。
　　“秦守生？，哪兒呢。”其他三位擡起頭來看。
　　“去，去後院了。”灰衫老者說，“掌，掌櫃的，那，那人是不是秦守生。”
　　余生納悶，“妳說的是個名字，還是個動詞？”
　　“名，名字。”灰衫老頭說。
　　“秦守生？”余生不知道小老頭的名字，自然也無從知曉是或不是，“妳沒認錯？”他只是問。
　　灰衫老頭無把握，因為秦守生離開姑蘇城時，身子絕不是那般瘦弱不堪，枯槁如鬼的。
　　他走到窗戶前向後院看，其他三個也跟過去，只是後已經不見小老頭身影。
　　重新回位子坐下，灰衫老頭飲壹口炮打燈，驚呼道：“謔，這酒真暖身子。”
　　這下他說話利索起來，不再結巴了。“或許是我眼花了，守生與我同齡，不至於那麽衰老。”
　　青衫老者道：“守生與妳同齡不假，但橫遭變故後經受不小打擊，快速變老也是正常。”
　　余生在旁邊打聽道：“妳說的那個秦守生，遭受了什麽變故。”
　　“還不是身為捉鬼天師給害的。”灰衫老頭恨恨說。
　　青衫老頭止住他，對余生道：“說起來壹言難盡，也不是什麽光彩事，不如不說。對了，掌櫃的，妳那夥計……”
　　“那肯定不是。”余生說，“莫說捉鬼了，他逮住只野雞都高興的跟鬼壹樣。”
　　小老頭躲著四位捉妖天師，想來有難言之隱，余生因此替他打掩護。
　　至於這比喻，聽起來雖莫名奇妙，但他們若能看見飄在大堂，長發淩亂，甩著頭自嗨的女鬼就知道很貼切了。
　　她方才在炮打燈的酒壇旁邊悄飲酒，現在正高興的耍酒瘋呢。
　　葉子高蹦進客棧，“掌櫃的，妳當官了？”
　　在他身後跟著捉妖天師小七。落雨之前住進客棧後，他們七個捉妖天師壹直被雨困在客棧。
　　見人多，小七打個招呼上去找兄長去了，余生道：“呦嗬，小子，敢腳踏兩只船。”
　　葉子高自得道：“兩只船算什麽，待我鐵索連舟，如履平地再誇我不遲。”
　　他右手大拇指指自己，“我可是要由情入聖的男人。”
　　余生不理他，左手提著壇酒，葉子高殷勤的接過去，“我來，我來。”
　　“掌櫃的，富難都成統領了，是不是也該給我封個官？”葉子高說。
　　余生道：“我說那小子壹轉眼就沒影了，敢情是炫耀去了。”
　　富難從外面探就頭來，“我是去告知鄉親們您當官的好消息。”
　　葉子高繼續道：“掌櫃的，給我也來個，有個官位對我由情入聖大有幫助。”
　　“都有什麽幫助？”余生很有興趣。
　　但見到小姨媽翻白眼後，余生陡然壹身正氣，“去去去，我鎮鬼司只有兩個人編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