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慢班

　　既然不利風險解除，那就孤註壹擲！
　　先維持三個國度的基本生存條件，然後，盡最大可能發展魔法。
　　魔法是第壹生產力，而不是青銅器。
　　於是，蘇業改變培養策略，每天降低所有人的工作量，而後，把更多時間用來上課學習。
　　在講課的過程中，蘇業分神壹心二用，開始研究改造魔力分享術。
　　同時，會安排壹部分斥候完全放棄魔法，甚至教他們希臘戰技，專門負責在三國外部探索。
　　哪怕他們被抓到，也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多認為是普通的希臘神靈的子民。
　　身在神殿之內，蘇業的感知範圍有限，目前半徑只有十公裏左右，十公裏之外的情形，只能靠斥候獲得。
　　通過斥候不斷回報的信息，蘇業不斷構建更詳細的地圖，並使用信息構建術，進行推演和分析，讓三國高速進化。
　　在進入第三個月的時候，學生們有了明顯的變化。
　　其中最聰明的七個人，學習能力甚至達到希臘天才的水平。
　　雖然比亞裏士多德那種超級天才比差很多，但都有傳奇資質。
　　蘇業把他們安排在單獨班級開小竈，不用務工，好吃好喝供應，全力培養。
　　接著，再把壹百多個優良資質的學生挑選出來，進入重點班，同樣專職學習。
　　其他人都正常培養。
　　又過了壹個月。
　　漢國的雞鳴聲劃破黎明，微涼的晨風中，壹些漢國人起床洗漱，而後來到孔城的大廣場，站立在黃龍雕像圖騰之前。
　　“大指導者早安。”
　　二十二個人陸續行禮。
　　兩個是天才班的學生，十五個是重點班的學生，剩下的五個學生，普普通通，有的成績甚至很差。
　　晨間禮結束，二十二個人有說有笑前往各自的班級學習。
　　足足過了壹個小時，過半的人陸續起床。
　　晨讀完的學生們走出教室，前往集體食堂。
　　不同班級的人們聚集在壹起。
　　絕大多數人都是普通班成員，他們所在的地方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置身於雕像內部的蘇業分神面帶微笑望著熱熱鬧鬧的食堂，想起了自己的求學時光。
　　突然，蘇業望向壹處飯桌。
　　“我說，陳寧，別人每天雞鳴讀書也就罷了，人家是天才班和重點班的學生，多讀壹點，能早壹點晉升魔法學徒。可是妳壹個全班倒數第五，有什麽可學的？”
　　壹個面容清秀的青年紅著臉，壹言不發。
　　“陳寧，我們不是瞧不起妳，是怕妳累壞了身體。”
　　“是啊，我前天還看妳壹邊鋤地壹邊打瞌睡，差點鋤到腳。”
　　“妳說，妳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啊？工作完學習完，和我們壹起玩樂不好嗎？”
　　叫陳寧的青年羞澀壹笑，道：“我知道妳們不想讓我太累了，不過，我是想當魔法師啊，我這麽笨，還想當魔法師，當然要多努力壹點。”
　　“可是，妳這樣再努力也沒用啊。”
　　“沒有啊，大指導者講過壹個霍特的海國人故事，他也很笨，但壹心想成為戰體魔法師，最終還是成功了。我偷偷問過大指導者，我說，大指導者，我能當上魔法師嗎？妳們猜大指導者怎麽說？”
　　眾人盯著陳寧。
　　陳寧笑道：“大指導者說，魔法師是壹座山，或許不是每個人都能爬到山頂，但只要努力，只要尋找方法，只要壹點壹點積累和思考，至少可以到達山腰。我聽後恍然大悟，是，我是可能到不了山頂，但沒人能阻止我去山腰看看。妳們說是吧？”
　　同學們楞了半天。
　　“我覺得妳這小子將來壹定能到山腰！”
　　“我覺得也行！”
　　“行，我們以後不阻撓妳了，妳想學就學，休息的時候就找我們！”
　　“我覺得，等妳上了山腰，壹定有機會登上山頂！”
　　“哈哈，陳寧，妳加油，千萬別停下！”
　　“嗯嗯！”陳寧用力點頭。
　　蘇業看著普普通通的陳寧，笑了笑。
　　夜幕降臨。
　　海國的柏拉圖城。
　　“阿克瑟怎麽又沒回來？”壹個雀斑青年倒在床上，打了壹個大大的哈欠。
　　“他又在教室裏熬夜學習？”
　　“眼圈都熬黑了。”
　　“唉，剛認識阿克瑟的時候，他跟個笨蛋壹樣，大指導者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任勞任怨，學習也是。這小子……”
　　“我們去看看他吧，他要是這麽繼續學下去，身體撐不住。”
　　“走！”
　　五個同學起床，壹起走向教室。
　　天然的光芒水晶照耀教室，壹個瘦小的人影正手持木條，在沙盤上寫寫畫畫。
　　“阿克瑟！”
　　五個人呼啦啦圍過去，褐色頭發的阿克瑟才擡起頭，茫然看著眾人。
　　眾人哭笑不得。
　　“妳看看妳，都學傻了！”
　　“妳的黑眼圈就像被墨魚噴上去壹樣。”
　　“走吧，今天睡覺，明天再學，妳總要休息壹天！”
　　壹幫同學七手八腳架起阿克瑟，壹起往宿舍推。
　　阿克瑟哭笑不得道：“再讓我學壹會兒，就壹會兒。”
　　“不行！我們怕妳學死。”
　　“好吧，今晚我休息，妳們松開我，有點疼。”阿克瑟道。
　　“真的？”
　　“真的。”阿克瑟壹臉無奈。
　　“好。”
　　眾人松開阿克瑟，在月光下壹起向宿舍走。
　　眾人看了壹眼阿克瑟，他低著頭，手指輕動，在半空寫寫畫畫。
　　眾人無奈嘆了口氣。
　　“妳天天這樣學，累不累？”
　　“有點累，但很舒服。”
　　“可妳的成績也很壹般啊。”
　　“可我喜歡就好。”阿克瑟笑瞇瞇道。
　　“我們都奇怪，那些……大指導者陛下說的學霸喜歡學習，很正常，我要是學霸，我也喜歡學習。可是，妳成績不好，為什麽喜歡學習呢？”
　　“因為我要當偉大的魔法師啊。”阿克瑟仰起頭，滿面笑容。
　　“就這樣？”
　　阿克瑟想了想，道：“我在剛出生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我迷迷糊糊，就感覺自己是壹塊木頭，大指導者說什麽，我就做什麽。後來，每次休息的時候，我就發呆，因為我完全不知道我要做什麽，我難過，迷茫，覺得自己好像活著和死了沒區別，壹切都沒有意義。於是，我試探著問大指導者，我的人生真有意義嗎？”
　　眾人好奇地看著阿克瑟。
　　阿克瑟道：“大指導者說，人生本來就沒有意義。”
　　眾人哈哈壹笑。
　　“大指導者說的對。”
　　“所以妳別學了，跟我們壹起玩吧。”
　　阿克瑟卻收斂笑容道：“然後，大指導者說，正是人生本來沒有意義，所以我們要為人生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
　　眾人沈默不語。
　　“我說，怎麽找到我自己的人生意義。”
　　“他說，很簡單，做妳喜歡的事就行。”
　　“我當時很慚愧地說，其實，我可能不清楚我喜歡什麽，可能今天喜歡，明天就變，妳們猜大指導者怎麽說我？”
　　眾人笑道：“肯定會批評妳！”
　　阿克瑟卻壹挺胸，道：“大指導者說我比別人看得清楚。”
　　“然後呢？就完了？”
　　“當然沒有。大指導者說，既然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麽，那每天起床前，就想壹想，自己今天喜歡做什麽，反復說幾遍，記住就行。然後，壹天壹天過去，總有壹天，會發現，咦，自己喜歡的怎麽好很久沒有變了，那就是自己真正喜歡的。”
　　眾人陷入沈思。
　　阿克瑟笑著道：“然後，我就使用這個方法，每天就想，壹開始經常變來變去，喜歡吃飯，喜歡務農，喜歡奔跑，喜歡發呆，什麽都喜歡，可又沒那麽喜歡。直到我發現，我喜歡魔法，然後，我在早起後，經常說喜歡魔法，這個，妳們也聽到了。”
　　“對，我們聽到過，不過妳大多數時候是默念，不讓我們聽到。”
　　阿克瑟淺綠色的眼睛閃著星光，道：“我啊，就壹直說，壹直說喜歡魔法，直到有壹天，我突然明白，我要做什麽了。我要成為偉大的魔法師，可成為偉大的魔法師要努力學習，在課堂裏學習，在勞作中學習，在我們說話中學習，在宿舍自己學習……然後，我就這樣了。”
　　“可是，妳不累嗎？”
　　“累啊，可我更快樂啊。”月光下，阿克瑟舒展燦爛的笑容。
　　“怪事！”壹個同學小聲嘀咕。
　　“我有空也試試。”另壹個同學低聲道。
　　“妳可別……嗯，試試也行，喜歡就好。”又壹個同學笑道。
　　“走吧，今天睡個好覺。”
　　“嗯！”阿克瑟用力點頭。
　　神殿中，蘇業微笑著看著壹行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第二天，各國之中，除了天才班、重點班和普通班，還多了壹個慢班。
　　慢班的每壹個學生成績都不出色，有的甚至很落後。
　　三個國家壹共壹百多個慢班的學生，有壹個共同點，比別人刻苦。
　　他們有的無法註集中註意總是走神，有的遇到壹個問題會深陷其中壹想就想壹天，有的理解不了壹些普通人看來簡單的概念，他們好像有很多缺點，只有努力和堅持兩個優點。
　　任何神靈看到這些人，都會點頭稱贊，然後扔壹邊自生自滅。
　　蘇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