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中年奧丁

　　他的頭，仿佛頂破天穹。
　　整座灰巖之星都好像在顫抖，蜷縮在他的腳下。
　　北歐神王，奧丁，中年形態的化身。
　　蘇業與奧丁對視，齊齊楞住。
　　兩個神都沒想到，第二次見面竟然會在這種尷尬的環境。
　　蘇業隱秘地掃了壹眼奧丁，轉回頭，望向前方。
　　灰矮人之主興奮地沖著奧丁招手道：“快進來，品鑒壹下我的神泉水！”
　　奧丁笑了笑，壹邊走壹邊道：“為什麽好好的東西從妳嘴裏冒出來，變得那麽猥瑣。”
　　奧丁進入水池，隔著灰矮人之主坐下。
　　“呼……很舒服啊。”奧丁詫異地打量澡池。
　　“哈哈，不錯吧，來，搓搓更舒服。”灰矮人之主洋洋得意遞出搓澡巾。
　　蘇業哭笑不得。
　　奧丁搖搖頭，靜靜泡著。
　　蘇業嘆了口氣，兩個主神壹個上位神壹起泡澡，這場面太尬了，哪怕都只是化身。
　　灰矮人之主道：“奧丁，妳幫我勸勸蘇業，讓他別進霧淵。赫爾墨斯和阿爾特彌絲剛進去，我怕他們遇到引發矛盾，蘇業吃虧。”
　　“哦？這樣啊，那我的上位化身和蘇業壹起去，他就吃不了虧。”
　　“啊？”灰矮人之主轉頭盯著奧丁道，“妳來我這裏也是為了霧淵披風？”
　　“大戰將至，我要去霧淵找壹些末日花。”奧丁道。
　　灰矮人之主呆了好壹會兒，苦笑道：“妳們倆如果進去，真碰到他們倆，絕對大打出手啊。我建議妳們再等等，就兩個月，兩個月後我白送兩件霧淵披風還不行嗎？”
　　“我急用。”奧丁道。
　　“我也急用。”蘇業道。
　　灰矮人之主長長嘆了口氣，道：“算了，看來我勸不住妳們了。拿去吧，我繼續修煉去。”
　　灰矮人走出澡池，隨手壹揮，兩道灰霧分別飛向蘇業和奧丁，他自己垂頭喪氣離開。
　　澡池中靜悄悄的。
　　蘇業右手托著霧淵披風。
　　只是壹個巴掌大小的雲團，展開後會包裹全身，形成壹定範圍的領域力量，排開所有霧淵的灰霧。
　　霧淵分割冰霧之國與火之鄉，傳說開天辟地的時候，冰霧之國與火之鄉的力量對撞，恐怖的力量凝聚成灰霧，在霧淵裏飄蕩。
　　霧淵吸收整個北歐世界的所有汙穢與劇毒，再加上尼德霍格又是毒龍，經常出沒於霧淵，毒氣彌漫。
　　年常日久，霧淵的灰霧變得越來越毒，甚至有了壹定的意識，所有的灰霧仿佛是壹窩奇特的蟲群。
　　除非誕生於霧淵的生命，否則任何進入霧淵的生靈都會受到霧淵源源不斷的腐蝕與毒害，哪怕是尼德霍格都無法常年居住霧淵，更別說普通的主神。
　　傳說中，霧淵的最深處，灰霧凝聚成壹片海洋，那是神王都不敢前往的絕地。
　　在灰霧海洋的邊緣，生長著能毒死尼德霍格的神物冰霧鳥，名為鳥，外形也是鳥，能在霧形態和水形態之間不斷轉換，在天空緩緩飛翔，但實際是壹種花。
　　蘇業的主要目標，就是冰霧鳥花，順便探查霧淵的地形。
　　冰霧鳥花決定最終能不能解決掉尼德霍格，決定自己能不能收獲壹頭純正的神王級龍神！
　　想起尼德霍格，蘇業內心就壹陣火熱。
　　自己早就把北歐黃昏之戰從頭到尾思考透徹，尼德霍格是有可能收獲的最好的戰利品。
　　“妳這次進霧淵，是為了蘇爾格爾、尼德霍格還是宙斯？”奧丁問。
　　“都為。”蘇業道。
　　“妳需要什麽？”
　　“冰霧鳥。”蘇業毫不掩飾道。
　　奧丁咂吧壹下嘴，左眼中泛著笑意，道：“不愧是妳，總能懟得我無話可說。那是我的神王本體進入霧淵，才有可能獵取的。我現在的上位化身，哪怕使用主神器冰川之傘再加上霧淵披風，都不敢去灰霧之海。妳拿什麽去？”
　　“我們魔法師很早就研究過灰霧，加上霧淵披風，加上各種藥物和魔法器，在加上我的強大天賦，應該可以抵達灰霧之海。”蘇業道。
　　“妳總是能做出讓我難以置信的事，”奧丁道，“我不去灰霧之海，但前期可以壹起結伴，霧淵可能比不過扭曲空間，但比斷裂空間更危險。”
　　“芙蕾雅說了事情經過？”蘇業盯著被嚇到水池邊緣的壹群半神魔魚。
　　“說了。”
　　“妳有什麽感想。”
　　“妳果然總能超出我的預想，區區上位神，吸收扭曲空間，這是神王都做不到的事。哪怕是我，也只能有限度利用扭曲空間……”
　　蘇業打斷奧丁的話：“我是說洛基。”
　　“洛基啊？還是那個賤胚子。”奧丁平時前方，面無表情，歲月亦無法改變他堅毅如巖石的面容。
　　“我是說，我與洛基的談話內容，妳是怎麽想的？”
　　“無非是低等生命遇到無法解釋的事物，於是進行亂七八糟的歸因，弱就是弱，強就是強。邪惡就是邪惡，我便是正義。”奧丁胸膛挺直，如豐碑立於水池之中。
　　蘇業冷冷壹笑，道：“很好，那妳到底是怎麽看待妳與北歐的黃昏與命運？”
　　“世界本就不是永恒不變的，也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我與洛基誰對誰錯、誰勝誰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北歐神系能在新的循環中重生。”奧丁道。
　　“依據呢？”
　　“妳回望所有神系，就會發現，每個神系都在重復這種循環，希臘從壹代神王烏拉諾斯到二代神王克洛諾斯到三代神王宙斯，就是在進行‘父囚子與子弒父’的循環。”
　　“如果說希臘神系是重復中壹代代換新血，那最惡臭的就是埃及諸神。拉，拉，拉，永遠是拉，無論是代表清晨的赫普爾-拉，還是代表正午的阿蒙-拉，無論是代表黃昏的阿圖姆-拉，還是代表壹整天的拉-哈拉胡提，包括代表夜晚的赫努姆-拉，永遠是他壹個神。他那腐臭骯臟的老血，把埃及徹底拖入死循環，連毀滅之龍阿波菲斯看到他都為之作嘔，可見他惡臭到了什麽程度。”
　　蘇業莞爾，也只有神王敢這麽評價另壹位神王。
　　“至於波斯的馬爾杜克，就是壹個戰爭狂魔與蠢貨。他坐擁豐腴的兩河之地，本應該孕育壹個偉大的兼容並包的文明，結果卻誕生波斯那樣過度征戰必然把自己拖入滅亡深淵的國度。”
　　“那妳呢？”蘇業道。
　　“我誕生於冰與火的北歐，我望著煙與氣的升騰，我走在雪和雨之中，我用盡全部的力量，都無法維持這個世界的延續。那麽，我幹脆以命運與黃昏之名，在它腐朽之時，親自將它摧毀，開啟新的循環，讓我的後人在嶄新的世界以嶄新的面貌茁壯成長。”
　　蘇業楞了壹下，隨後露出欣慰的笑容。
　　“雖然我依舊認為妳很蠢，但妳的勇氣讓妳蠢得可愛。”蘇業道。
　　“敢說這種話，妳的勇氣萬倍於我。”奧丁沒好氣地瞥了蘇業壹眼。
　　“所以，妳拋棄了洛基？”蘇業轉頭凝視奧丁的側臉。
　　“他是我的血盟兄弟。”
　　“然後呢？”
　　“他說過與我同生共死。”
　　“然後呢？”
　　“為了北歐，那我們便同生共死。”
　　紅發的奧丁徐徐擡高下巴，目光穿過灰矮人府邸，望盡虛空。
　　蘇業壹聲長嘆。
　　“妳問過他嗎？”
　　“既然是我的血盟兄弟，那就用劍與火、牙與爪來詢問與作答！”
　　蘇業無奈搖頭，這就是北歐的對話方式，這麽多年了，壹直沒變。
　　“跟妳的老年化身還能聊聊，跟妳這種蠻子中年化身，完全沒對話欲望。”蘇業道。
　　“來打壹架啊？”紅發奧丁轉過頭，目光輕佻。
　　蘇業上下掃了奧丁壹眼，撇撇嘴道：“妳這種上位化身，我能壹打十個。”
　　嘩……
　　三米多高的奧丁起身，池水自下而上流淌飛濺，宛若微型瀑布。
　　水池邊的魔魚嚇得翻起肚皮浮上水面，集體裝死。
　　“出來，打壹架！”
　　奧丁向外走，身體表面浮現壹層層金屬甲胄。
　　蘇業吹了壹聲口哨，道：“還挺翹。”
　　全身被銀色盔甲籠罩的奧丁扭頭看了蘇業壹眼，壹矮身，身體化作火光沖出灰巖之星，飛到外太空，雙臂抱胸，俯視蘇業。
　　蘇業眨了壹下眼，瞬間出現在奧丁上位化身對面百米外，道：“妳根本打不到我，哪怕我現在只是中位化身。”
　　“是麽？妳是在逼我用天界之槍？”奧丁露出壹口鋒利的牙齒。
　　天界之槍，命運之槍，必中必擊，哪怕穿越命運與時空，也必然命中敵人。
　　“妳要是那麽不要臉拿神王神器對付壹個中位化身，那我就硬抗壹次神王神器又如何？”
　　奧丁嘿嘿壹笑，微微矮身，推出平平無奇的右拳。
　　這壹拳那麽緩慢，慢到仿佛蝸牛拉車，慢到蘇業能看清楚每壹個動作。
　　但就是這麽慢的動作，就莫名其妙出現在蘇業面前，剎那之後，十萬奧丁分列虛空各方，仿佛壹個巨大的人形巨球，包圍蘇業，齊齊出拳。
　　主神戰技，十方王。
　　十萬個璀璨的拳頭宛如十萬道閃亮的流星，劃破夜空，跨越空間，竟然在同壹時間落在蘇業身上。
　　轟轟轟……
　　堪比太陽的光輝在天空炸裂。
　　詭異的壹幕出現了，十萬光拳在碰觸到蘇業的壹剎那，仿佛穿越了時空，穿過蘇業的身體，齊齊落在奧丁的甲胄外。
　　奧丁周身，神光炸裂。
　　蘇業完好無損。
　　百手泰坦壹看有戰鬥，百目閃過嗜血的光芒，恢復本體，百身齊飛，傳送到奧丁上空，當頭就是壹記千山群峰，十萬大山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