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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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壹十壹章 瘋言瘋語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3

  寢宮裏壹股子酸臭味,裏面的東西擺放的雜七雜八的。
  地上有壹些珍珠,但很奇怪,太子周圍空蕩蕩的,衛王這邊卻灑落了不少。
  太子握著壹把珍珠,仰頭看著他,“阿耶讓妳來的?”
  “嗯!”
  衛王站在門內,輕輕踢開腳邊的壹顆珍珠。
  太子瞇著眼,不大適應光線,擡起左臂遮擋了壹下。
  “左手斷了?”衛王隨口問道。
  “自己弄斷的。”
  “妳能把自己的娘子送給阿耶,說明妳夠狠。狠人自斷壹臂倒也不奇怪。”
  外面的侍衛搖頭,指指遠處,帶著侍衛們避開了。
  許多事兒,知曉了就是禍事。
  “沒有誰願意把娘子送給別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親爹!”
  “可妳還是送了。”
  “他要,難道我不送?”
  “他要妳的命,妳為何不送?”
  “女人不是自己的命。”
  “女人是妳的臉面。人活臉,樹活皮,男人連臉面都不要了,那,還要命作甚?”
  “呵!妳如今倒也學了尖牙利齒。”
  太子摸索到了壹個木匣子,把手中的珍珠丟進去,拍拍大腿,站了起來。
  “阿耶讓我來,我想,多半是想告訴妳,看看,當初妳斥之為婢生子的我,如今在北疆逍遙快活。”
  “而當初壹人之下的我,如今卻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想告訴我,我該死了?”太子笑道:“妳想錯了,他目前不想要我的命。”
  “可妳這般活著,有意思嗎?”
  “有啊!”太子笑的很開心,“我活著,他就活的不開心。每日和那個賤人在壹起,總會想著那個賤人的男人就在宮中。原先興許是個刺激,可他老了,刺激來刺激去,也就麻痹了。如此,我活著就礙著他的眼……我高興。”
  “由得妳!”衛王準備回去了。
  “哎!”
  “何事?”
  “我有些好奇,妳是真的殘暴憨直,還是裝模作樣。”
  “妳說呢?”
  “妳去北疆不是壞事,可妳為何壹頭紮進了那個縣城中,而不是去桃縣拉攏那些官員將領。”
  “我懶。”
  “呵!說句實話吧!”
  “我是真的懶!”
  “那個楊玄在太平,後來他去了陳州,妳也跟著去了陳州,為何?”
  “不知,興許是緣分吧!”
  衛王看著他,“妳方才說到了孝敬皇帝。”
  “當年孝敬皇帝被廢,幽禁於宮中,想來也是我這般吧!”
  “妳錯了,孝敬皇帝哪怕是被幽禁,他的女人們依舊在身邊,護衛們也在,內侍宮人更是成群。而妳,卻成了孤家寡人。”
  太子詭異的壹笑,“當年妳見過他,後來他被廢,妳可還記得?”
  衛王默然。
  “阿翁和阿耶在此事上沒少出力,妳說說,孝敬皇帝何等的英武,可竟然會和德妃王氏攪在壹起。”
  衛王沒說話。
  太子嗤笑道:“宣德帝大怒,隨即呵斥孝敬皇帝,孝敬皇帝自辯,可卻無濟於事……德妃那裏有人證。”
  衛王蹙眉,:“妳說此事作甚?”
  太子說道:“我壹直覺著,孝敬皇帝從被廢到死,都和咱們家脫不開關系。”
  “為何?”
  衛王覺得太子有些瘋魔了。
  太子笑道:“我做太子多年,經歷了多少風浪?我就琢磨出了壹個道理,許多事的發生,妳無需去琢磨是誰幹的,妳只需看此事最後誰收益最多,那麽,誰的嫌疑就最大。”
  孝敬皇帝去了,李元成了太子。
  “我走了。”衛王沒心思聽他扯淡。
  太子笑道:“知曉我為何要提及孝敬皇帝嗎?”
  衛王搖頭。
  “我最近做夢,老是夢到他。”太子笑的很慘淡,“他笑瞇瞇的俯身下來,摸摸我的頭,問我功課,又給了我糖吃。
  真甜!”
  衛王蹙眉,“然後呢?”
  “然後,我就夢到阿翁和阿耶按住了孝敬皇帝,壹人拿著壹把刀,拼命的捅他。孝敬皇帝沒反抗,就這麽平靜的看著我……”
  “妳瘋了!”
  “我沒瘋!”太子笑的瘋狂,“他來了!當初咱們家害了他,他來了。他要報仇雪恨,先讓我被幽禁宮中,讓我生不如死,接著就要輪到妳們了。哈哈哈哈!最後就是阿翁和阿耶,誰都逃不掉!”
  衛王搖搖頭,轉身出去。
  侍衛們面色大變,急匆匆的過來。
  “關門!”
  孝敬皇帝雖然去了十多年,可誰都知曉,當年從被廢到被處死,都有些不明不白的。
  否則,事後宣德帝和武皇怎會悲痛欲絕,雙雙病倒。
  沒過多久,更是追封為孝敬皇帝。
  ——看事後誰的收益最大,那麽,誰的嫌疑就最大。
  那事兒……收益最大的不就是太上皇和當今皇帝嗎?
  若是孝敬皇帝還在,這壹家子也不過是普通宗室子罷了。
  帶隊的護衛喝道:“都離遠些!”
  這些風言風語傳到皇帝耳邊,他們少不了被收拾。
  裏面,太子拍打著大腿,右手是手掌,左手是光禿禿的手臂。
  笑的很是瘋狂。
  “我夢到他的孩子了,那個孩子越來越大,他會殺了我們,他來了……”
  歇斯底裏的喊聲突然消失。
  昏暗的寢宮內,太子拿著木匣子,傾倒。
  珍珠掉落,滿地都是。
  “壹顆……”
  他跪在地上,就這麽摸索著。
  “兩顆!”
  “三顆……”
  “哎!床底下還有。”
  “怎地少了壹顆?再找找……”
  他找齊了珍珠,心滿意足的靠著床榻坐下,仰頭,仰望著屋頂。
  “阿耶,妳讓老二來探視,是想告訴我,妳心軟了嗎?”
  “妳又想把我拉出來扮演父子情深了嗎?”
  “可我,不願意啊!”
  “我就想裝瘋賣傻,讓妳下不來臺。”
  “有本事妳便殺了我,我在地底下看妳立誰為太子。”
  “哈哈哈哈!”
  “孝敬皇帝的兒子來了!”
  “他帶著大軍來了。”
  “他要殺了咱們全家!”
  “來人!來人吶!”
  ……
  衛王出了東宮,耳畔仿佛還能聽到太子的瘋言瘋語。
  他回身,看著東宮大門。
  “他讓我來看妳,妳會覺著自己有了活路,而我,會覺著看到了入主東宮的希望。”
  他搖頭:“可我知曉,如今東宮是個燙手的地方,不好進。”
  “許多事,不是我不懂,只是我知曉,我要如此,才能以婢生子的身份活下去。妳當初看不起我的粗暴,可我如今依舊在外面粗暴,而妳,卻只能跪在寢宮之中撿珍珠……”
  宮中嬪妃孤寂,每每晚上把豆子撒在地上,摸黑去撿。這個過程需要全神貫註,漸漸的就會忘記了煩惱和孤寂。
  “妳問我為何要跟著子泰走,只因我看著他,順眼!”
  “妳們先鬥著,等我拉攏了子泰,以後弄出壹支大軍來,再來東宮。”
  他轉身,把包袱往肩頭上顛了顛,就這麽大步往前走。
  ……
  “當初陛下英明神武,宣德帝與武皇都誇贊不已。”
  林飛豹在給楊玄說著當初東宮的事兒,但大多都是怡娘和曹穎說過的。
  英明神武怎麽會被人坑了?
  楊玄問道:“我壹直不解,阿耶既然這般英明神武,當初為何被廢?”
  林飛豹眼中多了怒色。
  這貨難道還敢沖著我發飆?
  楊玄心中壹冷。
  這等護衛他可不敢用,也不會信任。
  “那個賤人!”
  林飛豹恨恨的道,“陛下壹次進宮,德妃王氏截住了他,隨後不知如何弄的,王氏竟然去宣德帝那裏哭訴,說陛下準備對她用強。”
  這……
  楊玄有些懵。
  那是皇帝的嬪妃啊!
  妳又不是李泌那等不知廉恥的,為何不避開些呢?
  “宣德帝就呵斥陛下。第二次是有人彈劾陛下收買大將。”
  嘖!
  楊玄覺得這事兒真的沒法聽了。
  “大將竇偉山那陣子和陛下很是親密。”
  “為何不避諱?”
  妳好歹知曉分寸,離遠些啊!
  林飛豹詫異的看著楊玄,“陛下行事天然,從不遮掩。”
  “咳咳!妳繼續!”
  可妳是太子啊!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宣德帝和武皇對他的寵愛。
  楊玄想起了壹件事兒,“那他和竇偉山該辯駁吧?”
  林飛豹搖頭:“竇偉山上了奏疏請罪!”
  這不是坐實了此事嗎?
  “他……可曾收買?”楊玄從怡娘等人的口中得知的孝敬皇帝形象很高大,所以也自覺的把生父的形象在心中調整的高大了許多。
  “自然不會。”
  “那……我想問問,太子結交大將是忌諱,他為何不避諱?”
  如此,孝敬皇帝的英明神武就值得商榷了。
  “只因,引薦人是武皇的侄子,武承環!”
  孝敬皇帝對父母從不遮掩,也就是說,他信任自己的父母,所以……
  “我明白了。”楊玄深吸壹口氣,“那個武承環有問題。”
  林飛豹點頭,“從此,陛下就警覺了。”
  但依舊沒用!
  楊玄覺得這是個不解之謎。
  “郎君。”
  “嗯!”
  “陛下當年蒙受不白之冤,被廢後,不知為何,陛下竟然開始鋪設後路。郎君可知……原先陛下選擇的不是郎君。”
  呃!
  楊玄點頭,“畢竟我那時候還沒出生。”
  “郎君出生後,陛下曾說,幾個兒子資質都平庸,若是太平時候倒是無妨,可當下卻不太平。”
  “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壹個繈褓中的孩子身上?”
  “陛下說過,事不可為,就讓我等成親生子,忘卻了那些恩怨。”
  是了,楊略第二次出現時他十五歲,為他相中了壹個普通女子。
  如此,這便是楊略心灰意冷了,想讓他就此隱姓埋名度過壹生。
  哎!
  這事兒,怎麽說的,弄成了這個模樣。
  噗通!
  林飛豹跪下。
  “哎!起來!”
  楊玄愕然。
  林飛豹低著頭,“陛下蒙冤而逝,若是不能洗清冤屈,我等百死莫贖。”
  不就是想勸諫我為他洗清冤屈嗎?
  用得著什麽百死莫贖。
  楊玄點頭,然後問道:“他對我可有寄望?”
  林飛豹說道:“當初郎君快出生時,陛下在產房外踱步壹宿,焦慮不安,等得知郎君出生後,親手抱了抱,說是長得像他。”
  楊玄不禁摸摸被他們說是和孝敬皇帝相像的眼睛。
  “陛下回去想了許久,名字都寫滿了壹張紙,本想為郎君取名為實,後來又改為玄。”
  “李實……李玄。”
  實,壹聽就很穩。
  玄,壹聽就覺得輕靈,高貴。
  “郎君。”烏達進來,“北疆來了。”
  這詞用的!
  年底了,各處的官員們齊聚長安。
  今年北疆節度使黃春輝親自帶隊,南疆是節度使張煥帶隊。
  雙方越好了第二日聚壹聚。
  楊玄被黃春輝召了去。
  到了住所時,黃春輝等人剛陛見回來。
  “見過相公。”
  黃春輝擡起眼皮,“嗯!看著又穩當了些。”
  “都是相公的教導。”
  “老夫沒教導妳什麽,倒是劉擎教了不少。”
  劉擎在邊上笑了笑,問道:“聽聞朝中商議征伐南周之事,妳駁斥了速勝壹說?”
  “是。”
  “說說理由。”
  “下官去過南周,南周富庶,人口多,也就是說,只要他們願意,就能源源不斷的組建大軍,磨,也能把敵軍磨沒了。”
  “也就是用人命和錢糧去堵?”
  “是。”
  “妳當時還廝殺了壹場,說說對南周軍的看法。”黃春輝坐下。
  楊玄說道:“其實,都是人。”
  這話很模糊,但黃春輝顯然懂了。
  “往日可懈怠,當為了家國廝殺時,懦夫也會咆哮。”
  都是人,憑什麽妳覺得大唐將士所向無敵,南周人就會撲街?
  劉擎笑道:“南疆那邊可是頗為不滿,明日聚會,少不得要拿子泰開刀。”
  楊玄無辜的道:“下官只是說了自己的看法。”
  “許多時候,不說為好。”劉擎告誡道:“妳若是在長安為官,那麽可說。可妳是北疆刺史,說這等話難免會被人誤解為針對南疆。”
  兩邊是死對頭,妳要針對我,我自然會反手給妳壹巴掌。
  而且楊玄說這話,有為北疆軍張目,打壓南疆軍的味道。
  “當時是朝中爭議此事,把下官召了去。”
  這事兒真不是楊玄的錯。
  除非他說謊,否則此事避不開。
  劉擎還在悻悻然,“明日妳且小心,南疆那邊定然會出手。”
  黃春輝把茶杯壹頓。
  眾人肅然而立。
  黃春輝的眼皮子依舊耷拉著。
  淡淡的道:
  “老夫還沒死,輪不到他張煥來教訓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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