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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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赫連峰,來了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敵襲!”
  顧源猛地蹦起來,側耳聽了壹下,就喊道:“都起來!”
  他是披甲而臥,只需拿刀就行了。
  他拿起長刀,覺得眼前有什麽在閃爍,就猛地回頭。
  透過帳篷,能隱隱看到遠方有火光。
  “起火了!”
  後營壹片沸騰,火焰迅速蔓延。
  前方,千余騎沖進了大營,值夜戒備的北遼軍迎戰。
  可在後營,更多的唐軍騎兵殺了進來。
  借助火勢,驅趕著混亂的敵軍。
  火勢在蔓延。
  初秋的草原本就容易失火,這壹下,堪稱是燎原。
  王老二喊道:“別停,壹直殺進去!”
  這時候停頓殺敵就是舍本求末……這個道理幾年前的王老二壓根不懂。
  磨礪,從來都是來自於實戰。
  不斷有敵軍頑強的聚集在壹起,被王老二帶著人馬打散,隨即沖殺。
  前營,老賊未能擊退敵軍……壹千余對兩千,他並無優勢。
  但王老二來了。
  “集結!”
  副將在咆哮,可壹旦被發現集結,唐軍就優先給與打擊。
  營地裏亂作壹團。
  顧源帶著百余人左沖右突,不斷呼喊。
  此刻是醜時末,最為涼爽,可他卻滿頭大汗。
  壹雙眼眸中盡數都是瘋狂,“集結!”
  唐軍反復沖殺,副將帶著十余人狼狽來了,“祥穩,都被打散了,逃吧!”
  顧源搖頭,喊道:“不!唐軍也散亂,咱們還能反敗為勝!”
  “架著走!”
  副將知曉顧源是無法接受失敗,就令人把他架上馬,簇擁著跑了。
  他們尋到壹個縫隙,殺出了大營。
  身後,王老二帶著人馬緊追不舍。
  直至黎明。
  “前面有咱們的斥候!”
  副將狂喜招手喊道,“哎!”
  追兵有三百余,斥候百余,加上他們的數十,至少能拼壹把。
  百余斥候看到了他們。
  “是顧源!”
  帶隊的都頭說道:“打壹下,撤!”
  斥候上來,就在顧源等人狂喜時,壹戰即潰。
  “是王老二,撤!”
  斥候朝另壹個方向跑了。
  副將喊道:“哎!回來!壹起!”
  “別喊了!”
  “哎!”
  “別喊了!”
  顧源神色茫然。
  “追兵來了。”
  後面有人被斬落馬下,慘嚎聲傳來,顧源對副將說道:“妳帶著人撤離,回去稟告大王,就說,老夫愧對大王信重,來生再報!”
  副將說道:“壹起!”
  “走!”
  顧源壹刀背拍在他戰馬的屁股上,戰馬長嘶竄了出去。
  副將回頭,見顧源高舉長刀咆哮,“老夫,錯了!”
  副將喊道:“祥穩,來日方長!”
  沒有常勝將軍,敗壹次就是壹次經驗。
  顧源壹邊催馬上前,壹邊說道:“老夫以為不站隊便能不得罪人,能平靜升遷。可不站隊,也無人幫襯妳。連壹隊斥候都不肯為此赴險……大遼的武勇,竟敵不過利益!”
  他知曉自己錯了。
  不站隊,就意味著被邊緣化。
  邊緣化,就意味著當妳倒黴時,不會有人冒險伸手。
  “老夫,錯了!”
  顧源淚流滿面……壹生堅守的信念,在這壹刻崩塌,令他絕望到了極致。
  他引以為傲的不站隊,原來,只是個笑話!
  他想到了更多,從陳方利想到了皇帝,想到了林雅。
  他奮力劈砍著,漸漸的,身邊跟隨的麾下壹壹落馬。
  “祥穩!”
  最後壹個麾下中刀,尖叫求援。
  顧源沖過去,壹刀逼退了唐軍,戰馬中箭,他抱著麾下落馬。
  他站在那裏,扶著軍士。
  長刀前指,喘息道:“老夫想知曉,這等頻繁襲擾,是誰的主意?”
  王老二高居馬背上,“怎地?不服?”
  顧源搖頭,“先用小股人馬襲擾,讓我軍疲憊不堪。老夫把麾下分為兩處,輪換值守,可三日下來,麾下皆疲憊不堪……
  昨夜依舊如此,前幾次襲擾讓老夫和麾下疲了,懶洋洋的應對……醜時末卻真的來了。
  後營縱火,數日煎熬的我軍瞬息崩潰……
  與其說是壹把火燒掉了我軍的士氣,不如說是這數日連綿不絕的襲擾……壹直是襲擾,直至最後壹次是真的。”
  他幹咳壹聲,“這是何道理?”
  王老二摸出壹塊肉幹咬了壹口,“人睡下後,子時開始是深度睡眠,壹直到醜時末,在這個時段不斷襲擾,能讓人疲憊不堪……”
  “原來如此!”顧源恍然大悟。
  “還有,聽聞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沒。”
  王老二嚼著肉幹,不舍的咽下去……回頭和二羊多要些,不過,要給錢。
  “壹個孩子放羊,孩子頑皮,見大人不理自己,就高喊狼來了。大人們聞聲就拎著鋤頭趕來,可壹看,沒狼,就是孩子鬧騰,他們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接著,孩子又喊狼來了,大人們又來了……這壹次,他們呵斥。第三次,孩子又喊狼來了……”
  顧源已經明白了,“這壹次,大人沒來。”
  王老二點頭,“看來,妳是個聰明人。”
  “能說出這個故事的才是聰明人!”顧源苦笑,“這般頻繁襲擾,便是狼來了,可狼壹直沒來,老夫和麾下自然就以為此次也不會來。可這壹次,狼,它真的來了。”
  王老二又摸出壹塊肉幹,不舍的嗅嗅,“哎!投降不?”
  “妳很和氣,且說話能令人深信不疑。”顧源頷首表示感謝,“老夫有壹事不解。”
  “我今日心情好,妳說。”想到馬上就能回歸林河,王老二就興奮不已。騷狐貍那裏有不少肉幹,回去就哄些來。
  顧源問道;“看似不經意的壹個小故事,卻能融入兵法中,此人是誰?”
  王老二說道:“我家郎君!”
  “楊玄?”
  “嗯!”
  顧源微笑,“老夫曾以為自己能與他兩軍對壘也毫不遜色,可如今看來,老夫,差了許多。此戰,敗的不冤!”
  “那就降了吧!反正,不止妳壹個!”
  “老夫也想降了,可若是人人都如此想,還有什麽大遼?”
  “大遼不是妳的!”王老二覺得這人的想法古怪,就像是他,郎君去哪他就去哪,想那麽多幹啥?
  顧源持刀拱手,“多謝妳的解釋,不過,隨後還得麻煩妳。”
  “妳說!”王老二吃了肉幹,心滿意足。
  顧源猛地上馬,舉起刀。
  “當年老夫曾被陛下接見,老夫興奮不已,對陛下說,此生當為大遼而戰,死不旋踵!今日,便是老夫踐行這個誓言的時候。”
  若是老夫當時說,此生當為了陛下而戰,會如何……顧源莞爾,搖頭,壹夾馬腹,戰馬長嘶沖了起來。
  “為了大遼!”
  呼喊聲中,顧源沖著王老二殺來。
  王老二拍拍手,拔刀,揮刀。
  人頭飛起。
  “壹顆!”
  無頭的屍骸依舊保持著高舉長刀的姿態,被戰馬帶著沖了過去。
  ……
  “敗了?”
  敗軍回歸大營,帶來了兵敗的消息。
  “敵軍不斷襲擾,卻不突襲,就這麽數日,直至那壹日淩晨,前營突襲,後營縱火,我軍大敗。”
  詹素說道:“這是襲擾之術,顧源就沒有分兵值守?”
  “有,祥穩令兄弟們分批值守,可數日下來,依舊疲憊不堪。”
  “這是疲兵之術。”陳方利負手而立,“敵將是誰?可是楊玄?”
  “是賈字旗。”
  “賈字旗?”陳方利蹙眉,“誰?”
  眾人搖頭,有人說道:“楊玄麾下大將南賀,其他的,皆籍籍無名。”
  陳方利沈吟良久,“初戰失利,必須要尋個地方找回來。”
  “那林河……詹素問道:“可要繼續施壓楊狗?”
  陳方利微微搖頭。
  ……
  “初戰告捷!”
  捷報到了桃縣,劉擎紅光滿面的進了節度使府。
  “恭喜劉司馬!”
  “哈哈哈!”
  誰都知曉劉擎和楊玄的關系,堪稱是親如父子。
  楊玄初戰告捷,便是劉司馬大勝。
  進了大堂,黃春輝正在看地圖。
  “此戰五千對壹萬,可圈可點!”
  黃春輝有些納悶,“老夫壹直以為楊玄麾下就壹個南賀可為大將,此次竟然又出了個賈仁,此人是誰?”
  “賈仁從太平便跟著子泰,壹路磨礪出來的將領,很是……聰慧。”劉擎本想說很是英武,可腦海中卻浮現了老賊那張猥瑣的臉。
  “捷報發下去,整個北疆都傳到,提振民心士氣!”
  黃春輝頗為高興,廖勁也是如此。
  錄事參軍焦明忠是廖勁的心腹,稍後他告退。
  回到值房,降將孫彥求見。
  “楊玄初戰告捷!”
  “嗯!”
  “他的名聲又高漲了些,對副使不利。”
  “妳想說什麽?”焦明忠問道。
  孫彥嘆息,“相公要致仕了。副使要接任,要樹立威望……楊玄若是能上位副使……此後便是副使的副手,想想,壹個副手比節度使還威風,這還怎麽弄?”
  “我,也有這個顧慮。”
  “那麽,和副使提提!”
  “也好!”
  稍後,二人請見廖勁。
  “副使,初戰告捷的彩頭被楊玄取了,名聲大振啊!”
  廖勁在喝茶,聞言淡淡的道:“妳等想說什麽?”
  孫彥說道:“副使戰後要接任節度使,少不得威信。”
  “妳等是想說,老夫該壓制楊玄?”廖勁看著神色平靜。
  “是。”
  二人躬身。
  “老夫從軍多年,今日的地位皆是壹刀壹槍拼殺出來,從未靠著手段為自己牟利。以前不會,今日,也不會。去吧!”
  “是!”
  二人心中失望,隨即告退。
  值房內,廖勁呆了壹瞬,莞爾道:“當初壹個小縣令,如今竟然讓老夫的心腹有些不安。這進境,讓人驚訝啊!”
  廖勁依稀記得當初楊玄第壹次跟著劉擎來桃縣的模樣,青澀,有些好奇,還有些忐忑……
  當初的少年已經蛻變成了威嚴的楊使君,草原上流傳著楊狗的兇名,令敵人聞名色變。
  廖勁撓撓頭,“老夫當年如他壹般大時,還在下面廝混,喝酒修煉,那時候,最大的夢想便是做個刺史……娘的!比老夫還快!”
  幾根長發從額頭上飄落,廖勁呆呆的看著。
  “老夫的頭發!”
  ……
  噠噠噠!
  馬蹄聲壹路往縱深處延伸。
  沖進了城池中。
  “捷報,我軍擊敗敵軍前鋒!”
  從赫連峰禦駕親征的消息傳來後,整個北疆的氣氛就有些緊張。
  當捷報傳來時,壹張張緊張的臉上,猛地浮現了狂喜之色。
  “萬勝!”
  “萬勝!”
  歡呼聲中,當地官吏走出縣廨。
  “是捷報!”
  “誰的?去問問。”
  有人去問了,“是楊使君!”
  縣令大喜,“好!果然是大唐名將。準備好酒。”
  “明府,妳家中娘子不是不許妳飲酒嗎?”
  縣令振振有詞的道:“為捷報賀,為楊使君賀!無酒,豈是道賀?”
  壹個個信使帶著捷報在北疆大地上疾馳著。
  壹支前往陳州的車隊遇到了信使。
  “敢問是哪裏的捷報?”
  管事拱手問道。
  信使說道:“楊使君擊敗敵軍前鋒!”
  “是姑爺?”管事壹喜。
  信使問道:“妳是……”
  管事紅光滿面的道:“老夫乃是周氏的管事,給姑爺和娘子送長安特產。”
  管事帶著車隊到了臨安,發現臨戰氣氛很濃。
  等見到周寧時,周寧問道:“可見到阿翁和德昌了?”
  “半路就遇上了,阿郎說要壹路遊玩。”
  “多年憋在家中,阿翁這是……”
  周勤這是放飛自我了。
  管事說道:“小人前幾日遇到了報捷的信使,說姑爺大勝。”
  “嗯!”
  周寧平靜回應。
  管事說道:“娘子,聽聞是赫連峰禦駕親征,此戰怕是會連綿良久。小人來時,郎君頗為掛念娘子。加之娘子多年未曾歸寧,要不,此刻回長安壹趟?”
  這是婉轉的請周寧去長安躲避可能的戰亂。
  周寧看了他壹眼,“夫君在哪,我就在哪!”
  ……
  怡娘進來,“娘子以為如何?”
  周寧說道:“初戰告捷看似風光無限,可大戰才將開始……夫君遣人送信,信中說低調。”
  怡娘壹臉悻悻然。
  周寧莞爾,等怡娘走後,管大娘說道:“怡娘歷來穩重,此次為何如此?”
  周寧坐下,“她恨不能大張旗鼓的為夫君賀。”
  好消息沒能堅持多久,壞消息來了。
  “連日來,陳方利大軍逼近桃縣耀武,與我軍數度交手,互有勝敗。
  前日,兩軍對峙時,陳方利令千余精騎潛入,逼近雅山。
  雅山守軍懈怠,差點被破城。幸而守將拼命阻截,這才保住了城池,不過,死傷千余!損失慘重!”
  楊玄頷首,斥候告退。
  “陳方利用兵,不俗!”韓紀說道。
  楊玄點頭,“是不俗。”
  壹個斥候進來,“使君,發現敵軍大隊人馬。”
  “陳方利來了?”楊玄起身。
  “不是陳方利,看著風塵仆仆的,頗為兇悍。”斥候喘息,“二哥帶著斥候,就在那邊,怕是被截住了。”
  楊玄擡頭,目光銳利,“赫連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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