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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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壹十八章 看壹場好戲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使者近乎於被驅逐般的趕出了大堂。
  韓紀說道:“公主的處境怕是不大好。”
  “不至於。”
  楊玄說道:“任何小看了她的人,遲早會付出代價。”
  韓紀問道:“郎君難道體驗過?”
  “嗯!”
  當初長陵裝作是若不經風的模樣,被楊老板劫持了壹陣子。後來卻展露了不俗的身手,讓楊老板後怕不已。
  “赫連春的用意何在?”韓紀在琢磨。
  楊玄知曉……長陵摻和了政事,若是她站在赫連春壹邊還好說,可長陵歷來對赫連春都沒有好感。
  登基後的赫連春不但要面臨著林雅等人的反撲,還得對付長陵。
  所謂的聯姻,這是對長陵的告誡。
  利用楊玄來敲打長陵,赫連春的手段用的很溜。
  但,赫連春不了解長陵。這個女人,當她決定要做什麽事的時候,前方就算是有萬丈深淵,她依舊敢,依舊能壹步步走過去。
  要麽死在路上。
  要麽就這麽壹路走到終點,永不回頭!
  文青,在許多時候也代表著執拗。
  而有能力且文青的女人,妳惹不起!
  南賀進來。
  “郎君,軍中有些不滿。”
  “哦!”
  從走到臺前開始,楊玄就壹直在等著軍中某些人發難。
  “郎君的操練法子被壹些人說是苛待將士。”
  “誰帶的頭?”楊玄問道。
  “孔瑞,黃彰。”南賀說道:“孔瑞家中多文官,他卻是個另類。黃彰是豪強出身。”
  “知道了。”楊玄笑了笑。
  ……
  孔瑞出身不俗,家族中多是文官,卻出了他這個喜歡舞槍弄棍的奇葩。
  他原先在長安從軍,六年前來到了北疆。幾次征戰均有斬獲,壹步步升遷,如今麾下萬余人,在北疆軍中也算得上是大佬。
  黃彰是他的副將,北疆豪強出身。
  “何謂豪強?田地人口得多,生意得多。可只是這些多,就如同小兒持金過鬧市,只會引來覬覦的目光。
  故而豪強會想方設法讓子弟出仕,從軍。
  家中有了官員,有了武人,才能保住那些田地人口和生意。
  只是老夫有些不解,若是有壹代斷了,家中沒有官員和武人,當如何?”
  孔瑞和他的出身不符,看著頗為粗豪。
  溫文爾雅的黃彰笑了笑,“聯姻!”
  孔瑞壹拍大腿,“妙啊!我怎地沒想到!”
  黃彰微笑,“將軍怎會沒想到。”
  孔瑞看似粗豪的大笑,“哈哈哈哈!好手段!好手段!”
  黃彰看著他,“該操練了。”
  孔瑞起身,“壹起去看看。”
  校場上,萬余將士列陣。
  “操練起來!”
  孔瑞點頭,麾下開始操練陣型。
  黃彰站在他的身側,壹邊看著陣型變化,壹邊說道:“臨戰時,陣型變化為第壹。兩軍對壘,誰的陣型變化的快,變換的精準,誰的勝算就大。
  那人弄了些莫名其妙的什麽陣列,什麽站姿,就想換掉咱們操練了多年的東西,可謂是狂妄。”
  孔瑞冷哼壹聲,“他這是下馬威,誰用他的法子操練,誰就是他的人。”
  “江存中和張度率先跟隨。”
  “他們三人多年的交情,當初還自稱什麽……北疆三傑。”孔瑞嗤之以鼻。
  “不少人在觀望。”
  “大捷之後,廖副使接手北疆,無人不服。可老天不長眼,廖副使遇刺,若非出手那人是北遼鷹衛,我都得懷疑他!”孔瑞看似粗豪的面孔下,有壹顆細膩的心。
  “昨日南賀來,咱們沒給他好臉色,那人,怕是要做出應對了。”
  “妳怕了?”
  黃彰笑的輕蔑,“下官怕什麽。”
  “別忘了,妳家是豪族。他在鄧州殺的人頭滾滾,其中,豪族最多。”
  “那是鄧州,別人的地方,他可以隨意施為。這裏是北疆,豪強控制著無數田地,無數人口和生意。他敢在鄧州得罪豪強,妳讓他在北疆試試?”黃彰矜持的道,然後,有些擔憂,“將軍妳卻有些危險。”
  “我是北疆有功之人。”孔瑞淡淡的道:“此次不只是咱們不滿他的操練法子,咱們出頭,那些兄弟都看著呢!他動了我,便是動了那些兄弟。北疆軍乃是北疆的根基,他敢動我,我便束手就擒,看看他的熱鬧!”
  “聽聞……”黃彰微笑,“聽聞將軍要去長安?”
  “妳的消息倒是靈通。”孔瑞笑道:“本來大戰前家中就想把我弄回長安,可沒想到被羅才那裏卡住了。正好,此戰我也算是立下了功勛,回去還能升遷。”
  “所以將軍能肆無忌憚的得罪他。”
  “他能奈我何?”孔瑞矜持的道:“咱們壹起多年,也不是外人……”
  “我那堂妹可是絕色。”黃彰笑道。
  “是啊!我愛不釋手。”孔瑞仿佛忘記了先前自己請教黃彰豪強的存身之道,“長安那邊有人發話,若是能給他找些麻煩,最好是把事情鬧大。事成之後,長安那邊重酬!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黃彰的眼神多了些灼熱,“國丈?”
  “妳明白就好。”孔瑞放低了聲音,壹雙大眼微微瞇著,竟然給人以陰冷的感覺,“弄他就是富貴,明白?”
  黃彰點頭,“多謝將軍帶挈下官壹把,日後下官當有厚報。”
  “妳我,都是壹路人。”孔瑞笑了笑,“他剛來桃縣,立足未穩,正是動手的好時機。咱們率先發難,那些兄弟本就不滿……現在,妳知曉我在等什麽了嗎?”
  “等他動手!”
  “對,他不動手,那些兄弟如何尋到機會發難?他不動手,咱們倆去哪來的功勞?嗯!”
  “說到這個,下官卻比將軍知曉那些人的心思。”
  “妳說說。”
  “那些人資歷比那人深厚了許多,那人還在太平為縣令時,他們在軍中就地位不低。如今那人搖身壹變,變成了節度副使,那些人心中頗為不滿。加之廖中丞躺下了,那人近乎於執掌北疆。將軍說說,若是哪壹日下官做了您的上官,您會如何想?”
  “哈哈哈哈!”孔瑞笑的很是開心,“當然是由衷的歡喜。”
  “嗬嗬嗬!將軍,說笑了。”
  “妳覺著,我會說笑?”
  黃彰壹怔。
  孔瑞拍拍他的肩膀,“此事壹成,老夫會去兵部,明白?”
  黃彰心中暗喜,“那可是管著武人的地方,恭喜將軍。”
  他知曉,自家的的投資,值當了。
  孔瑞進兵部,自然不在意他以後在軍中混到什麽地位,他也做不成孔瑞的上官。
  如此,二人之間完全沒有利益沖突,反而因為黃彰送了遠房堂妹給孔瑞為妾的緣故,變成了盟友。
  這關系,從上下級,壹下變成了盟友。
  緣,妙不可言吶!
  “楊狗跋扈!”黃彰冷笑,“北疆豪強多仇視他,此次若是能成,黃氏在北疆的地位也會再上壹個臺階。”
  孔瑞既然選擇了坦誠,那麽黃彰也得投桃報李,把自家的打算說出來。
  地位上升,黃氏以後在北疆的話語權就重了許多。
  孔瑞拍拍他的肩膀,“他弄的那壹套,便是糊弄那些人犯的東西。人犯,知曉嗎?整日就站著,誰動壹下就狠抽。
  他把這壹套弄進了軍中,自以為得意,可誰不知曉他廝殺就靠著那數十大漢。”
  “還有上次的陌刀。”
  “說到陌刀,他手中握著奉州鐵礦,可以盡情打造兵器,娘的,換了誰去,也能弄出個樣子來。”
  噠噠噠!
  十余騎進了校場。
  “是他的護衛。”黃彰低聲道。
  “這是來巡查的,我來應對。”
  十余護衛上了高臺,為首的拱手,“敢問孔將軍,為何不站隊列?”
  在下令北疆軍全數學習陣列後,楊玄從陳州軍中抽調了壹批教官分發各處。可分給孔瑞部的教官們,此刻站在壹邊,壹臉慍色。
  這是明晃晃的不給臉啊!
  護衛們對楊玄最為忠心,故而有人喝道:“這是違命!”
  孔瑞微笑,“北疆軍的操練法子延續了數十載,小的改動有,這等大變,從未有過。”
  在護衛的心中,楊老板就是神靈,所以護衛很是理所當然的道:“郎君的兵法,便是天下第壹!”
  呵呵!
  孔瑞笑了笑,“那麽,就讓陳州軍繼續操練副使的法子,我等操練黃相公與廖中丞的法子,各自安好。”
  護衛再愚鈍,也聽出了危險的氣息。
  這是要割裂陳州軍和北疆軍的關系!
  而且,孔瑞還把黃春輝和廖勁拉了出來……
  護衛死死的盯著他,“希望妳能壹直笑的這般歡喜。”
  孔瑞微笑,“人生而苦難,為何不笑呢?我會壹直笑到白發蒼蒼,笑到逝去前的那壹刻!”
  護衛轉身,急匆匆的上馬而去。
  黃彰輕聲道:“將軍壹番話,有理有據,他若是以勢壓人,那便先和黃相公、廖中丞鬥個輸贏再說。他若是不來……威望大跌,隨後,如何掌握北疆?只是,將軍這番得罪他卻有些狠了……”
  孔瑞的眼睛很大,此刻瞇的只剩下了壹條縫隙,利芒閃過,“四平八穩的如何謀富貴?富貴,險中求!”
  ……
  “阿梁!”
  楊玄從鄧州歸來後,最近就忙著和兒子親近。經過十余日的努力,現在阿梁見到他就會叫阿耶,會伸手讓他抱。
  “阿耶!”
  阿梁伸手,楊玄接過他,先吧唧親了壹口,然後額頭頂著額頭,嚴肅的看著兒子。
  “啊啊啊……”
  阿梁看來很喜歡這種遊戲,歡喜的叫嚷著。
  “哇!”
  周寧出來,見楊玄抱著孩子在哄,“給我吧!”
  “我再哄哄。”
  楊玄意誌很堅定。
  “哇!”
  等阿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時,鄭五娘心疼的忘記了尊卑,“郎君,奴來吧!”
  “郎君,有人找。”
  楊老板剛從節度使府抽空回家沒多久……他惱火的把孩子遞給鄭五娘,再伸手,“阿梁定然會舍不得我離開。”
  阿娘被鄭五娘抱過去,見阿耶伸手,就扭轉小身子,猛地撲在鄭五娘的肩頭,用小屁股對著阿耶。
  “這孩子,氣性還不小!”
  楊玄灰頭土臉的出去。
  南賀和幾個護衛在外面,神色嚴峻。
  “這是……天塌下來了?”楊玄笑道。
  南賀說道:“郎君,孔瑞今日依舊沒有按照郎君的吩咐操練隊列。且……”,他指指壹個憤怒的護衛,“他們去詢問,孔瑞說……”
  看到南賀在強忍怒火,楊玄笑道:“為別人動氣是最沒用的。說!”
  護衛說道:“孔瑞說北疆軍的操練之法數十年來未曾大動過。小人說主人的兵法乃是天下第壹……”
  楊玄沒謙遜,因為,卷軸裏那浩瀚的兵法和戰例,他看的太多了。還有這些年不斷廝殺的經驗加成,現在他生出了壹種自己站在雲端俯瞰當世的感覺。
  偶爾,他會告誡自己:哎!下來接個地氣,然後,他就下來,隱藏鋒芒。
  可現在他是節度副使,在廖勁躺在家中的情況下,整個北疆他說了算!
  “這是挑釁!”楊老板下了定義。
  護衛說道:“孔瑞說,就讓陳州軍繼續操練副使的法子,我等操練黃相公與廖中丞的法子,各自安好。”
  “不只是挑釁,這是挑撥離間,用心險惡。”赫連燕嫵媚的桃花眼中多了些警惕之意,“郎君,孔瑞家中在長安頗有些實力。據聞,孔瑞在大戰前就在運作去長安兵部任職。”
  “投名狀!”楊玄笑呵呵的道:“殺過人,投個名。好!”
  他負手往外走,赫連燕跟著,繼續說道:“他的副將黃彰乃是北疆豪強出身,此次郎君在鄧州對豪強們下了狠手,黃氏與壹些人非議郎君……”
  “說我什麽?”楊玄問道。
  赫連燕猶豫了壹下。
  “燕啊!妳這,有些謹慎過頭了,難道我是老虎?”
  赫連燕媚笑,“郎君不是老虎,是……打虎人。
  黃氏說,廖中丞倒下,郎君上臺,長安定然會尋機發難。
  到了那時,郎君定然不肯低頭,北疆弄不好便會因此而陷入戰亂之中。言語間,把郎君比作是梟雄。”
  這番話弄不好會帶來壹股風潮,讓楊玄陷入漩渦之中。
  所以,赫連燕很是憤怒。
  她突然發現氣氛不對。
  於是看看左右。
  林飛豹神色平靜。
  老賊神色平靜。
  王老二神色平靜,甚至還在吃肉幹。
  好像,只有我壹個人覺得憤怒!
  到了校場,陣型操練已經結束了。
  “他來了。”
  黃彰壹邊跟著孔瑞去迎接,壹邊低聲道:“壹錘子買賣,就這麽壹下。”
  “見過副使。”
  二人帶著將領們行禮。
  所有人都知曉,楊玄這是來興師問罪。
  有人不安。
  有人惶然。
  孔瑞卻很是平靜。
  和黃彰站在壹起,頗有些共進退的意思,從容的道:“先前下官壹番話乃是肺腑之言,不只是下官,軍中的兄弟們,不少也頗為……”
  “不服?”楊玄問道。
  孔瑞點頭,“是。”
  然後,妳出招吧!
  北疆軍的兄弟們都在看著呢!
  “不服?”
  楊玄再問。
  軍中有軍法,上官發怒,可以令人責打下屬。
  在被楊玄責打和給長安獻上投名狀之間,孔瑞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獻上投名狀。他再度點頭,“是。”
  “人總是要挨壹頓毒打,才會知曉這世間很大,坐井觀天只會讓妳原地踏步。不服?那麽,我便令妳等心服口服!”
  眾人擡頭。
  這是要作甚?
  楊玄吩咐道:“召集軍中諸將來此,陳州軍在桃縣有五百人,盡數帶來。今日,我請諸將,看壹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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