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4章 深入……高入敵穴的林三酒

　　這麽簡單，這麽直接的答案，為什麽她之前怎麽想也沒有想通？到了被點破的時候，林三酒才生出了恍然大悟之感——恍然中，還夾雜著幾分不可思議。
　　“壹個事物叫什麽名字，跟它本質上是什麽，屬於兩碼事。”清久留不緊不慢地說：“名稱和口號是最適合用來騙人的，妳怎麽就這麽好騙？”
　　林三酒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總算找到了話說。
　　“怎麽……那他們抽的是什麽東西？”
　　“我哪知道，”清久留理直氣壯地說。“妳跟豬說壹聲，讓它們來跟我報備壹下。”
　　到什麽時候都忘不了他這壹張嘴會動。
　　“對了，妳剛才聯系我……船上沒出什麽事吧？”林三酒反應過來，趕緊問道。
　　“生活質量下降算嗎？”清久留說。
　　“不算。”
　　“噢，那就沒什麽事了。妳跟個野狗似的，壹撒手就跑得無影無蹤，都壹兩天了也沒個消息，當然得來問問妳啊。”清久留理所當然地說，“人偶師說妳鉆到下水道裏去了，我原本還以為他在罵人，沒想到他這壹次挺誠實，有點靠邊。”
　　是了，人偶師可以從狗項圈上模糊察覺到自己的大概狀態……似乎細節就無法知道得那麽清楚了。林三酒生怕他說著說著就要把人偶師也招呼進來，趕緊保證了幾句自己會好好地把余淵壹起帶回去，有什麽情況都會同步給船上的夥伴。
　　清久留在掛斷聯絡之前，還囑咐了壹句：“妳的狗項圈上好像有個什麽警報裝置，妳研究壹下，實在不行還可以把人偶師叫過去……雖然我也不知道他過去要多久。”
　　……還是算了吧。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沒有將所有豬都立刻挫骨揚灰的原因，是要找綁匪的女兒，那她恐怕就要第壹個倒黴。
　　在收起了聯絡器之後，她長長地吐了壹口氣。
　　什麽東西，是普通人身上有，進化者身上沒有的？
　　如果是反過來的話，那答案可謂是要多少有多少；相比進化者的豐富與復雜程度來說，普通人就像是簡陋空白的簡筆畫。
　　結果，直到列車即將停靠終點站的時候，林三酒也還是沒有半點頭緒。
　　“想不出來就不想了，”她低低自言自語了壹句。
　　她需要什麽答案，從豬身上擠出來就行了。
　　當列車行駛的聲音漸漸減弱，終於在壹片安靜中剎住了的時候，林三酒沒有動，側耳聽了壹會兒。
　　終點站應該就是豬的總部了……隔著車廂，她聽不見總部的月臺上有任何動靜，仿佛列車開進了壹輛死城。
　　普通人肯定是不被允許進入總部的——他們還以為豬先生都在農場裏，與自己同吃同住、平起平坐呢——那麽車上這麽多冷藏箱，由誰來卸呢？
　　她可不相信，豬型墮落種肯甘心做這樣的苦力活。
　　然而盡管月臺上壹點人聲也沒有，過了壹會兒之後，她卻隱隱聽見列車尾部的車廂，似乎被人打開了。拖動箱子時的摩擦，撂上車時的悶響，車輪滾動遠去的骨碌聲響……都在壹片寂靜裏按部就班地響了起來；不管是誰在做苦力，他們甚至連壹聲喘息都沒發出來。
　　想了想，林三酒輕輕擡起手，摘掉了【面部毛發】形成的眉毛——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她周身上下驀然重新充斥起來的力量，仿佛在身邊擴出了壹片無形力場，就連空氣都不由微微瑟縮向後，退開了幾步似的。
　　沒有必要再偽裝下去了，她忍耐得也夠久了。
　　她甚至非常渴望，來搬東西的人就是豬——假如月臺上的搬運工都是豬的話，那麽她都打算好了，前幾頭殺了就殺了，臉上若是沾了血，向下壹頭豬問話時就更容易了。
　　“嘩”地壹聲，有人拉開了林三酒這壹節貨車車廂的門。
　　林三酒早已蓄勢待發，壹腳就踹翻了面前堆疊起來的冷藏箱；在接連倒地的沈重悶響裏，她壹蹬地，就踩著箱子躍進了半空裏，直撲向了門口的人影——然而在看清楚對方的那壹刻，她卻猛地壹擰身，腳下險些絆上了壹只歪倒的箱子，這才險險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或者說，避開了對方胸口上的那壹個按鈕。
　　她前不久才見過壹次的人形許可，此時正靜靜地站在列車門口，背後是月臺上昏暗的燈光，簡陋的面孔上是壹片塑料質地的木然。
　　不，這不是人形許可了……起碼不是同壹個用途的東西了。但它仍舊是人形物品和進化者科技的混合產物；它的任務似乎就是將冷藏箱搬上車推走，哪怕列車內分明剛剛被人撞翻了壹地的箱子，它也沒有任何反應，機械地彎下腰，朝最近的箱子伸出了手。
　　當那只箱子被它抱起的時候，林三酒就在離它壹步之遙的地方，後背緊貼著門口。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玩意胸前的按鈕裏是有監視器的——她雖然不打算再偽裝了，可也沒有好心到要先給豬發壹個提醒過去，好讓它們準備好陷阱等待自己。
　　在那個人形搬運工轉過身時，林三酒悄無聲息地幾步從它身邊滑了出去，落在了月臺上。
　　果然，每壹節車廂前都有壹個同樣的人形搬運工。它們沒有智能，卻是方便了林三酒；她沿著月臺迅速走了壹會兒，發現這裏也有壹臺電梯。
　　與地下農場裏最高不過兩層樓高度的電梯相比，這壹臺卻有五個按鍵；在林三酒選擇了最高那壹層後，電梯運行了足足壹分鐘——當它終於打開的時候，展露出來的，是壹個與地下農場完全不同的世界。
　　林三酒已經不在地下了。
　　遠方的大海——真正的大海——就在半弧形的玻璃幕墻之外，遠海長天，壹片碧藍。室內似乎裝了新風系統，大廳裏沁涼舒適，空氣裏還隱隱浮著壹股淡香。幹幹凈凈的大理石地板上光可鑒人，倒映著林三酒面色茫然的倒影。
　　……假如她不是才從臟汙惡臭的地下農場裏出來，她甚至會以為自己踏進了壹所商業辦公樓的大廳。
　　大廳兩側呈圓弧形，壹面是大海，壹面是壹個接壹個的房間。
　　當林三酒壹步步走向那壹排房間的時候，第壹個房門忽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鳳晌午從門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