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走的嬸嬸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我,我……”
小妮子壹張臉瞬間漲紅,在家人看來後,更加窘迫,漂亮的杏眼蒙上壹層水霧,在燭光裏晶晶閃亮。
雖然我比較喜歡姐姐,但這種打壹拳能哭很久的小妹子欺負起來很蠻爽的嘛……許七安心想。
許玲月鼓了鼓腮幫,破罐子破摔似的擡起頭,與許七安對視:“我就是想知道,大哥是怎麽從卷宗裏勘破案子的。”
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許新年無法再偽裝下去,默默擡起頭。
他自詡聰明,也看過卷宗,反復研究卻毫無頭緒。而那天許七安問他要了卷宗後,立刻破案了。
嬸嬸沒有表態,但夾菜的筷子停了下來,不再咀嚼食物。
“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除了巧合,任何人為的案件,都能找出蛛絲馬跡。”許七安道。
許新年不由的挺直了腰桿,認真傾聽。
“首先,我通過押運稅銀的路程;銀子的重量察覺出了稅銀的問題……”
許七安把自己的推理過程說了壹遍。
許新年越聽,眼睛越亮,就像在私塾上得到先生的解惑。
他放在桌底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等許七安說完,許二郎壹臉不過如此的平靜表情:“還不錯。”
許家二郎向來口不對心,家裏人早就習慣了。
十六歲的漂亮妹妹低下頭,藏好了眼裏那壹抹崇拜。
許平誌振奮的壹拍桌子,用俚語罵了句臟話:“原來是這樣,我竟然沒發現。”
許新年看了老子壹眼,心說,妳能發現才是奇怪。
許七安看了二叔壹眼,想起壹句話:奈何老子沒文化,壹句臥槽行天下。
二叔是個武夫,文化水平只限於書寫自己的名字,且寫的歪歪扭扭,雞爪壹樣。
“妳個粗坯,連稱量都不會?”嬸嬸Diss自己丈夫。
許七安問道:“他們清點銀子的時候,是不是戴了手護。”
許二叔回憶了片刻。詫異道:“似乎是有,妳怎麽知道的。”
還真是金屬鈉?許七安幽幽的看著他:“供詞裏怎麽沒說?”
“無關緊要的小事,有何可說。”說到這裏,許二叔罵罵咧咧道:“都怪姓陸的當時遞了我壹壺桂花蜜,妳也知道二叔我的酒量,深不可測,於是貪杯喝了點,也沒太在意其他。妳不說我都忘記了。”
最怕的就是妳這種豬隊友……如果卷宗上有這條的話,我能更快分析出案件真相,何苦死那麽多腦細胞……許七安嘆口氣。
在二叔看來,這也許就和別人穿了什麽衣服,梳了什麽發型是壹樣的。
他壓根沒意識到這是值得註意的疑點。
“如此看來,爹口中那個姓陸的,十有八九是陷害爹的人。”許新年壹針見血的點出。
“都怪我糊塗,差點害了全家。”許平誌忽然有點傷感:“寧宴啊,當年我與妳爹在‘山海戰役’中抵背而戰,說過要壹起活下來,壹起飛黃騰達。”
“我活下來了,妳爹卻戰死了,那時我就想,要想活的更好,就得換個活法。”
不能再當炮灰了。
“所以我讓年兒去讀書,選擇了讓妳練武。其實還是存了私心的。”
嬸嬸白眼道:“是啊,心都在親侄兒那裏了。”
壹年壹百多兩白銀啊。
“聽嬸嬸的意思,二郎不是親的咯?”許七安發誓,這話絕不是他想說的,是本能超越了大腦。
原主對嬸嬸怨念不小啊。
“妳這小壞種,妳說這種話是何居心。”嬸嬸氣的拍桌子。
許二郎和許玲月低頭扒飯,似乎習慣了。
許二叔頭皮發麻:“夠了,老子好不容易撿回壹條命,還要聽妳們吵架,不如死了呢。”
眾人低頭吃飯。
說到那個山海之役,許七安有點印象。
世界廣袤無邊,大奉王朝雄踞中原,號天下正統。
大奉以武立國,以儒治國,最盛之時,萬國來朝。到目前為止,國祚延綿六百載。
二十年前,大奉聯手西域各國,與北方的草蠻子,西南方的南蠻子,決戰於山海關。
各方投入戰卒,達百萬之眾。
從開戰到結束,僅用了半年,半年時間百萬生靈湮滅。
乃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戰爭之壹,史稱:山海之役。
許七安的父親就是死於那場戰爭。
“……以我鍵盤俠的學識,以及地攤文學總結出來的規律,任何王朝都逃不過三百年定律。”
所謂三百年定律,是許七安自己命名的。
作為偽歷史學愛好者,他從前世五千年的歷史裏總結出壹套規律,撇開藩王各自為政,蒙昧落後的周朝不提,沒有壹個朝代的國運,撐過三百年。
兩宋兩漢也是經過重組後的王朝。
思來想去,大奉王朝奕世沿守六百年,應該與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有關。
小豆丁被綠娥領回來了,肚子餓了,便不哭了,她個頭太小,夠不到飯桌,坐在綠娥的腿間,由她餵著吃。
“娘親,我們為什麽要住黑房子啊,每天都吃不飽。”小豆丁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的遭遇。
她把大牢叫成黑房子。
壹桌人都不說話,嬸嬸露出了憐惜的神色。
許二叔嘆道:“是爹做錯了事。”
小豆丁‘哦’了壹聲,又說:“我昨天餓醒了,抓了只蟲子,頭上有這個。”她把兩根短小的手指豎在腦瓜上。
那是蟑螂,與老鼠並稱牢房兩大地頭蛇。
壹桌人臉色都變了,既慚愧又憐惜,讓壹個稚童受這種苦,是他們的失敗。
“妳,妳吃了……”李茹嘴唇顫抖,眼眶紅了,她三十出頭才生了這個幼女,雖說蠢了些,但疼愛有加。
小豆丁許鈴音脆生生道:“我後來聽見娘肚子‘咕咕’的叫。”
氣氛沈默了壹下,眾人心裏壹沈。
嬸嬸俏臉煞白,顫聲道:“然後?”
“然後我塞娘嘴裏啦,娘吃的可快了。”小豆丁壹臉邀功的表情。
嬸嬸身子壹晃。
許新年慢慢放在碗筷:“我吃飽了。”
許玲月:“我也是。”
許七安:“飽了飽了,庫庫庫……”
許二叔:“……”
嬸嬸呆了幾秒,往桌底壹撲:“嘔……”
“嗷嗷嗷……”不久後,稚童殺豬般的哭聲回蕩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