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四章 復命

　　他，他竟然真的贏了……南宮倩柔神色復雜，忽然覺得臉龐火辣辣的，被人打臉了壹般。
　　雖然依仗了儒家法術才取得勝利，但他能打敗兩名四品高手，也意味著他能打敗我們……眾金鑼心情復雜。只覺得自己辛苦修行半輩子，可能還打不過壹個半年前還是煉精境的小子。
　　打擊過於沈重，讓金鑼們壹時間不想說話。
　　“贏啦贏啦……”
　　裱裱小小的歡呼起來，如果不是考慮到公主的形象和威儀，她肯定壹蹦三尺高，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
　　內媚的小禦姐開心壞了。
　　與佛門鬥法時，有賴監正撐腰，他贏下佛門不奇怪……可這壹次，他是以純粹的六品武者修為，打敗兩名四品……懷慶不會像臨安這樣不顧形象的歡呼，但她的震撼卻壹點都不少。
　　“不是說，差距很大嗎？這小子為什麽贏了。”王妃藏在帷帽裏的眼睛，興師問罪般盯著褚相龍。
　　褚相龍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本想解釋幾句，可回憶起剛才戰鬥場景，覺得自己的任何反駁都慘白無力。
　　王妃精致如刻的嘴角微挑，在心裏哼了壹聲。
　　喝彩聲此起彼伏，平民百姓們毫不吝嗇自己的歡呼和贊賞，給那個緩步登岸的年輕男人。
　　壹位勛貴神色復雜，感慨道：“京城有多少年，沒出現這樣壹位深受百姓愛戴的年輕人了。”
　　百姓歡呼鼓舞，熱情四溢的樣子，讓他們想起了當年山海關戰役，大軍凱旋，京城百姓夾道歡迎。
　　當年聲威正隆時的魏淵，才能做到這壹步。
　　另壹位勛貴沈聲道：“有沒有發現，自打鬥法之後，他的聲望越來越高了。”
　　“畢竟佛門鬥法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任何人在鬥法中勝出，都會聲望大漲。”
　　“嗯，只能說運氣太好。”
　　大哥居然贏了，他用的是我儒家的法術……許新年收獲了雙份的驕傲，側頭看壹眼震驚之色殘留臉龐的王家嫡女，帶著炫耀且誇贊的語氣，道：
　　“我大哥總能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壯舉。”
　　而我，也會奮勇直追的……許二郎心裏補充。
　　王思慕笑著點頭，她喜歡許二郎身上這股傲氣，正是因為這股傲氣，他才沒有在堂兄的光輝之下黯然失色，自怨自艾。
　　河畔，許七安摟著李妙真，緩緩掃過群情激昂的民眾，掃過瞠目結舌的江湖人士，掃過壹張張表情各不相同的臉。
　　他輕輕頷首，而後振動隱形的翅膀，抱著李妙真飛天而去。
　　楚元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腦海裏兀自回蕩著壹句詩：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這是許七安在他耳邊說的後半闕詩。
　　有那麽壹剎那，楚元縝如遭雷擊，渾身莫名的戰栗，於是松開了握劍的手，不再糾結天人之爭的勝負。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他喃喃自語。
　　我養劍數年，劍出之日，必定鋒芒畢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原想在天人之爭裏出鞘，擊敗李妙真，還人宗授劍之恩……但我錯了，錯的離譜，李妙真行俠仗義，品性端正，不該死在我的劍下，我為壹己之私，殺壹位良善之人，將來必成心魔，耿耿於懷壹生……許寧宴是在救我啊。
　　他當日刻意不說下半闕，便是料定會有今日……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這才是我養劍意的初衷啊……楚元縝深吸壹口氣，內心感慨萬千。
　　他朝著許七安遠去的背影，深深作揖。
　　“妳們看，楚元縝輸的心服口服，都對許銀鑼行大禮了。”
　　“許銀鑼真是天縱奇才啊。”
　　民眾們很開心看見許銀鑼折服對手。
　　……
　　趕緊溜，不溜的話大家就會看見我被儒家法術反噬的模樣，形象蕩然無存……許七安拼命振動隱形的翅膀，朝京城返回。
　　他在心裏回顧這次參與天人之爭的利弊：
　　“金剛神功如願以償的達到小成境，四品之前，不會再有精進……好處是，我的防禦堪比四品武夫，甚至更強，當然真實戰力差的太遠。
　　“大儒們送我的“魔法書”用了五頁，其中記錄道門金丹壹頁；記錄佛門戒律壹頁；記錄儒家言出法隨兩頁，嗯，還有壹頁被李妙真毀了……損失有點慘重啊，我得想辦法去壹趟雲鹿書院，再白嫖壹些，就是不知道這樣的道具，大儒們存貨有多少……
　　“金蓮道長還欠我壹件寶貝，等以後問他要。
　　“這次強行幹預天人之爭，人宗那邊倒還好，畢竟洛玉衡是既得利者。天宗的話……”
　　想到這裏，許七安看向李妙真，拍了拍她臉蛋，低聲笑道：“真漂亮，給我當小妾吧，哈哈……”
　　話音方落，他肩膀抖啊抖，發現抖不出氣流來了，隱形的翅膀消失了。緊接著，大腦撕裂般的疼湧來，眼前壹黑，直墜而下。
　　意識的最後，他抱緊李妙真，摟在懷裏，確保這位天宗聖女不被摔死。
　　……
　　靈寶觀。
　　洛玉衡今日無心修道，時而擺弄茶具，時而翻看道經，時而站在庭院裏，望著墻外的蔚藍天空發楞。
　　元景帝識趣的沒來尋她修道吐納。
　　觀內的弟子噤若寒蟬，小聲走路，小聲說話，靈寶觀籠罩在壹種壓抑且緊張的氣氛裏。
　　直到壹位背劍的青衫男子，默然的踏入靈寶觀，穿過壹座座大殿、花園，走向道觀深處。
　　“楚元縝回來了？”
　　“天人之爭結束了……楚兄，輸還是贏？”
　　“楚兄，妳有打敗李妙真嗎。”
　　壓抑的氣氛被打破，人宗道士聞訊而來，圍著楚元縝問話。
　　楚元縝搖搖頭，沈聲道：“我輸了。”
　　七嘴八舌的聲音戛然而止，人宗的道士們面面相覷，如喪考妣。
　　楚元縝不理會悲觀的道士們，徑直朝洛玉衡小院行去，方甫進入院子，便看見壹道清麗如仙子的身影，站在池邊。
　　“國師。”楚元縝作揖行禮。
　　洛玉衡輕輕頷首：“我已知曉結局，妳不出劍，自有妳的理由。我不會怪妳。人宗借王朝氣運修行，卻不想氣數如此短暫。
　　“此乃天定，誰都不能更改……”
　　我只說輸了，但沒說李妙真贏了啊……我現在還要不要把事情說清楚，告訴她，贏的人是許七安……似乎會被國師壹巴掌拍死……楚元縝心裏躊躇。
　　洛玉衡看了過來，見他神色古怪，安慰道：“無需自責，我說過，此事不怪妳。”
　　……楚元縝清了清嗓子，道：“國師，我是沒贏，但，李妙真也沒贏。不知為何，許七安半途殺出，強行幹預了天人之爭，並打敗了我與李妙真。
　　“天人之爭，其實……還沒開始。”